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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莉的嗓子在冒火,她身体很沉,一直抖个不停,在床上翻个身都异常疼痛。爬乞力马扎罗山是不是这种感觉?噢,上帝啊。杰米,这太可怕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能连杯水都不给我倒?

三个小时后,她再次醒来。外面天气晴朗,阳光灼痛了她的眼睛。抬头看一眼闹钟对她来说都很费劲。八点半。噢,不,工作怎么办?但是今天她绝对没有办法去了。这不是咳嗽,也不是轻感冒,而是重流感。她之前总共只得过两次重流感,这是她第三次不幸中招。但是至少她不需要跟自己的良心做搏斗。工作是绝无可能了。这不是夸大病情,她是真的病得不轻。她得打电话给扎克让他知道。

爬下床耗费了她超乎常人的体力。她昨晚只感觉非常累,外加有点热。现在她唯一力所能及的就是去浴室拿扑热息痛和一杯水,然后再小便。之后再经过起居室拿她的手机。

她气喘吁吁地回到床上,因耗尽体力而身体虚弱。埃莉摁手机按键,直到出现扎克的名字。然后她听到他的声音在对她说他现在正忙,她能不能留言。

“扎克,是我。对不起,嗯,我得了流感。”即使是拿手机都耗费她的体力。她头痛欲裂。“不能去工作。”她的咽喉在冒火,声音如同青蛙叫。这听起来非常荒唐,就像那种最蹩脚的装病者,虚弱地佯装那种愚弄不了任何人的“我太难受了”的声音。“对不起,但是我不能去工作。我真的很虚弱。这是流感……好了……再见……”她挂断电话,费劲地翻了个身,侧躺着。她闭上眼睛,只有这样才好。睡觉会带走疼痛,不是吗?

下一次埃莉醒过来时是下午四点,她的皮肤烧痛,连羽绒被的触碰都承受不起。她的骨头疼痛难忍,她从来没有觉得有这么热过。但是两分钟之后,她把羽绒被推到一侧,又一次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同时还口干舌燥,渴得令她难以置信。把湿头发从脸上拨开去引来更多的疼痛。这比穿着三号的高跟鞋爬乞力马扎罗山还要痛苦。好吧,伸手去拿瓶子,喝点水。她努力不让水从下巴上洒下来,喝了一点。直到玻璃杯空了埃莉才意识到她忘记服用接下来的两片扑热息痛,她没有办法将它们干吞下去,但这意味着她又得爬下床去倒更多水。眼泪刺痛了她的眼睛,这是她最想念杰米的时刻。她挑不到比这更差的时间生病了。托尼上一周飞回洛杉矶去了。托德在爱丁堡开商业会议。即使是鲁也抽几天时间搭飞机去拜访她迟迟没去看望、住在马贝拉市的妈妈了。如果她真到了绝境,她可以打电话给宝拉。但是她不想这样做,这太强人所难了。

杰米?杰米,你在哪里?

但是她的脑子里尽是疼痛和疲惫,像塞满了棉絮,非常糊涂,没有办法将他召唤出来。即便是她能,他也没有办法给她端来一杯水。残酷的现实是她此刻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如果她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自己去拿。

埃莉慢吞吞地来到厨房,小心不要去晃动脑袋,用一个玻璃杯去水龙头下接满水。冰箱里有一盒橙汁。她摸索着把它拿出来,把一瓶橄榄油推到了一边,瓶子失去平衡,从架子上倾倒下来,她反应很慢,无助地看着。瓶子摔碎在白色的瓷砖上,一大摊特级初榨橄榄油亮晶晶地闪着,玻璃碎片撒了一地板。

埃莉抓住冰箱门,望着这乱七八糟的乱摊子。要知道当你生病的时候你是没有力气说“你妈的”的。

既然她没有办法把它清理干净,就只能拿着一品脱的水,慢慢地走回床边。她又服了两片止痛药,闭上眼睛,开始断断续续地打起盹儿来。她发热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些杂乱沉重的梦境……

此刻她被一只大灰熊压住了,感到窒息,手机一直响……

好吧,这不是一只熊。埃莉把自己从羽绒被深处解脱出来,在电话响第五声,也是最后一声的时候成功找到了手机。

她昏昏沉沉,用粗哑的声音问道:“你好?”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这是扎克的声音,“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还好。”

“噢。”她的喉咙感觉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只大拳头,她几乎不能吞咽。他是不是打电话给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病了还是只是装病?他听起来很担心,但是可能这是为了让她现原形。“嗯,我觉得我明天没有办法去工作了……”她开始虚弱地咳嗽,疼痛凌驾于她的脑袋之上。“哎哟,对不起……”

“不必道歉。你这样子当然不能工作。你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没有……”愚蠢的是她至今还没有到当地的医院登记过。她的老医师从哈姆斯密长途跋涉过来的几率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