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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萨博士的课结束以后,我就去戴维斯市中心一家叫“毕业生”的啤酒汉堡店见哈露。尽管雨停了,但街上还是很冷很潮湿。要是在其他时候,我可能会欣赏周围黑色魔法般的景象,每盏街灯都被包裹在迷雾一样的气泡里。我骑着自行车在黑暗的街道上走过,车灯点亮了我经过的每个水坑。但我仿佛仍然站在索萨博士引我去的陡峭悬崖边。我今晚就想喝酒。在戴维斯,喝醉酒骑自行车和喝醉酒开车的惩罚是一样的。这实在是太荒唐了,我一直不愿意承认这项规定。

锁自行车的时候,我浑身都剧烈地颤抖。我记得《美好人生》里面克拉伦斯·奥德伯蒂点火焰朗姆酒的场景,我现在正需要火焰朗姆酒。我想在里面洗澡。

我打开了“毕业生”沉重的大门,走进了这片喧嚣。之前我还想着告诉哈露我在学校学到的黑猩猩性交问题,至于跟她讲多少就取决于我喝得有多醉。但我那晚想的全都是女性团结的问题,我觉得要是能直接跟另一个女人讨论一下公黑猩猩有多可怕的话,我会舒服很多。所以看到雷哲也在的时候我并不高兴。我觉得即使跟他讨论黑猩猩性交问题,我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更让我不高兴的是哈露竟然把德法热夫人带来了。她正坐在哈露腿上,头摆来摆去,还把下巴摆得像眼镜蛇一样。哈露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裤子上绣着山脉、彩虹和大麻叶,所以她的大腿是个有趣的地方。“我对她可是很小心。”哈露对我说,很明显她是因为一些事情而生气,但我到现在都没时间说这件事。她渐渐觉得我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想得没错。我们认识的时候特别戏剧化,两个人都像猴子一样摔东西,还一起被送进了监狱。但我能看得出来她正在重新评价我。我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喜欢玩。我开始让她失望了。

此时她把这些问题优雅地抛在一边。她刚刚得知今年春天戏剧系要排一部反串版的《麦克白》。当然,她并没说《麦克白》,她说的是“苏格兰剧”,戏剧系学生都这么说,这很让人讨厌。所有的男性角色都由女性出演,而所有的女性角色都由男性出演。哈露负责协助布景和服装,我很少看她这么兴奋。她跟我说每个人都以为演员会穿反串的服装,但她想劝导演不要这么做。

雷哲靠过来说,没有什么比男演员穿裙子更让观众喜欢的了。哈露把他当成一个微不足道的麻烦,挥挥手把他甩走了。

“要是演员不穿反串衣服的话,岂不是更有挑战性?更烧脑?”这就意味着该剧里女性占统治地位,意味着我们的既定世界里女性代表着权利和政治。女性是规则制定者。

哈露说她已经开始设计因弗内斯的城堡,尽量想象一个梦幻的女性住所。我本来可以把话题转到黑猩猩强奸上去的,但这肯定会影响哈露的兴致。哈露正因为她的希望和计划而闪闪发光。

有几个人给德法热夫人买酒。

雷哲给我买了一杯黑麦芽酒,混着浓烈的啤酒味。冰凉的啤酒杯比我的手都暖,我的大拇指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了。雷哲举起酒杯敬酒。“为超能力干杯。”他这是在提醒我他还没忘记之前的超能力话题。让野性骚动起来。

不一会儿我就流汗了。“毕业生”里到处都是人,有一个DJ,还有一群人在跳舞,跳得极难看。屋里充满了啤酒和身体的味道。德法热夫人在桌子和椅子背上玩闹。绿日乐队的Basket Case在扩音器里喧嚣着。

哈露和雷哲在乐声中大吼着交谈。我听到了大部分内容。大意就是雷哲觉得哈露在挑逗酒吧里所有的男生,而哈露觉得是德法热夫人在挑逗他们。哈露自己只是沉浸在表演艺术里,酒吧里所有的男生都知道。

“噢,对,”雷哲说,“一大群老油条。艺术爱好者。”雷哲说男人们觉得表演艺术是女人用经血画脸,但男人们都不喜欢。婊子,他们喜欢婊子。

哈露觉得婊子和玩婊子木偶的女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雷哲觉得根本没有区别,或者是女人觉得有区别而男人觉得没有区别。

“你是在叫我婊子吗?”德法热夫人厉声说,“他妈的你竟然这么说我!”

音乐慢了下来,声音却没小。哈露和雷哲开始喝酒。一个白人反戴着一顶棒球帽——“该死的牛奶鸡!”雷哲跟我说,声音大到足以让那个白人听见——走过来邀请哈露跳舞。哈露把德法热夫人给了他。

“看到了吗?”她对雷哲说,“德法热夫人跟他跳舞,而我要跟你跳舞。”她伸出手,雷哲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起来。他们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紧紧抱住彼此,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而他把手放在她破洞牛仔裤的后口袋里。那个反戴着棒球帽的人迷惑地盯着德法热夫人看,直到我把她从他手里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