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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终于要审讯我了。我没有表,不知道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这次审讯是在我放弃希望很久之后才开始的。哈露还在监狱的办公室里,坐在一把椅子上扭来扭去,这把椅子看起来像石头一样硬,她每次改口供的时候都要使劲儿拍大腿。最后她被指控破坏公物、扰乱治安。她跟我说这种指控无关痛痒,他们根本不拿她当事儿,也不该拿她当事儿。她给男朋友打了个电话。她男朋友就是餐厅里被她骂走的那个男的,他接到电话立刻就赶过来把她接走了,那时候我还没被审讯完。

我算是知道男朋友多么有用了,当然这不是我第一次知道。

我的罪名跟她一样,只是多加了另外一条重要的指控——袭警,这条指控可绝非无关痛痒。

现在,我已经坚信我之前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我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除了他们我还能向谁求助呢?多希望妈妈能接电话啊,通常我往家里打电话都是她接,可这次她出去打桥牌了。她打桥牌很上瘾,可是牌品不好,我都不敢相信竟然还有人愿意跟她打牌,但这也是因为那些人太迷桥牌了,就跟吸毒成瘾一样。通常她会在外面打一两个小时,然后就提着她那银色的手包满面春风地回家,作弊赢来的硬币在手包里叮当作响。

直到爸爸将我的事告诉她。“你到底做什么了?”爸爸听起来快要气炸了,就好像他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我打断了一样,但所谓的重要事情也只是他自己认为很重要罢了。

“没什么。惹恼了一个警察而已。”我的恐惧感像蛇皮一样蜕去了。爸爸对我总是有这种功能。他越生气,我就越高兴,当然我一高兴他就更生气。说实话,他对谁都有这种功能。

“岗位越低,肩上的担子越重。”爸爸说,一下子又对我展开了说教,“我一直觉得你哥哥会从监狱里给我打电话。”他继续说。这句话把我惊到了,爸爸很少提到哥哥。他一般很小心,尤其是用家里的座机打电话的时候,因为他觉得电话被窃听了。

爸爸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哥哥很有可能会进监狱,可我没理他,也许吧,但即便哥哥被捕入狱,他也肯定不会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墙上有一句用蓝色圆珠笔涂鸦的话:想在前头。这个建议真好,可是对用这部电话的人来说,这个建议来得有点儿晚了。无论如何,我觉得“想在前头”是个很不错的理发店名字。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说,“你告诉我怎么把你弄出来。”

“我也是第一次进来啊,爸爸。”

“你别再跟我装可爱了。”

我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吸着鼻涕大喘了几口气,试着说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爸语气变了。“我猜应该是有人陷害你。”他说,“你呀,老是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唉,在那儿好好待着别乱跑。”——说得好像我有的选似的——“我看看该怎么做。”

那个漂染过头发的白种人排在我后面打电话。“你绝对猜不到我在哪儿。”她说,声音很轻快,带着明显的呼气声,可她最后却发现拨错了号。

专业人士总是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爸爸想办法联系到了逮捕我的警官哈迪克。哈迪克警官自己也有孩子,所以他很同情爸爸,爸爸也认为这是应该的。不一会儿,他们便开始亲昵地用昵称称呼彼此:文斯和阿尼。而我面临的袭警指控也减轻为扰乱警察执法,之后哈迪克警官直接撤销了这项指控。我就只面临破坏公物和扰乱公共治安这两项无关痛痒的指控。之后这两项指控也被撤销了,因为之前餐厅里那个画眼线的女人专程赶过来为我作证。她坚持说我只是一个无辜的旁观者,绝对不是故意把杯子摔碎的。“我们当时都很震惊。”她说,“当时就是一场闹剧,你绝对想象不到那个场面。”可她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迫答应爸爸感恩节回家,这样在这四天假期里爸爸和我就能面对面好好讨论这个问题。打翻牛奶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这还不算我被关在监狱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