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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另一个烦恼: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做过的这件事告诉玛丽。他们之间不存在别的秘密,他相信她的判断力。他渴望自己开店当老板的老念头不时会在脑子里重现,现在不是已经有证据表明自己确有这方面的天赋了吗?但是玛丽有着乡下人健全的感觉,知道干什么最好,她总是温和地——有一两次不那么温和——劝他回牛津街去干辛苦的活儿。

他们俩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正在节节上升,他们对此心中是有数的,尽管这种感觉还没有通过讲话的口气和使用的语言表现出来。玛丽觉得这一切就像一个梦。老公的周薪超过三十先令!她父亲赶大车,从来没有挣到过十先令,而他们住的房子年租金高达十九英镑!

最不可思议的是,两年前她自己还在当女仆,最近她竟然有机会为雇用女仆面试了十一个地位比她低的求职者!为什么要面试十一个呢?恐怕是因为玛丽认为要当一个女主人,很重要的一点是先要学会让别人觉得很难伺候,这一荒谬的招数与其说是从特兰特姨妈那里搬来的,还不如说是从她的外甥女那里抄来的。但是她所使用的手段并不新鲜,凡有标致年轻丈夫的年轻妻子无人不知。她选择女仆的标准,基本上不看她们的智力和工作效率,主要是挑毫无魅力可言的。她对萨姆说,她把每年六英镑的工作机会给了哈里特,原因是觉得她可怜,这倒不完全是谎言。

那天傍晚,他在小酒馆喝了两份杜松子酒之后,又回到家里吃炖羊肉。他伸出手臂搂住妻子鼓起了的腰部,还吻了腰部的主人,接着低下头看她戴在两个乳房之间的那枚胸针——她总是在家时戴着,出门就把它摘下,生怕贼人为抢胸针而卡死她。

“这枚古老的珍珠珊瑚胸针还可以吗?”

她微笑着把它轻轻往上一举。

“认识你真幸福,萨姆。”

他们俩待在一起,共同注视着他们好运的象征。对她来说,任何时候得到好运都是应该的,但是对他来说,现在终于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