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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就开始渴望尼诺打电话来,每次电话响,都会让我心惊。但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感觉自己好像患了重感冒,变得很慵懒,我不再读书、做笔记,因为那种没意义的等待,我对自己感到气愤。有一天下午,彼得罗回家时,心情特别好。他说,尼诺来系里找他了,他们俩聊了一会儿,他没能说服尼诺来家里,尼诺不愿意我辛苦做饭,他邀请我们明天晚上出去吃,让我们带上孩子。

我感觉我的血液加速了流动,我对彼得罗忽然变得很殷勤。两个孩子一进入到她们的房间里,我就抱住他,吻了他,跟他说了很多情话。晚上我没怎么睡着,或者说得准确一点,我感觉自己一直醒着。第二天,黛黛刚从学校里回来,我就把她和艾尔莎一起放到浴盆里,给她们俩好好地洗了澡。然后我开始收拾自己,我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汗毛剃干净,仔仔细细地擦干身子。我试穿了所有的衣服,却越来越不安,因为我不喜欢自己的样子,我对我的头发也不满意。黛黛和艾尔莎都围在我身边,她们在模仿我。她们站在镜子前面,假装对自己的衣服还有发型不满意,她们的小脚踢踏着我的鞋子。最后,我只能接受自己的样子。艾尔莎在临出门前把裙子弄脏了,被我狠狠骂了一顿。我开着车,去大学里接彼得罗和尼诺,他们已经约好了在大学里碰头。我一路上都很心焦,一直在说两个孩子,她们不停地唱着一首她们自己编的儿歌,歌词全是尿尿和便便。我越靠近约好的地方,我就越希望尼诺在最后一刻有什么事儿来不了,但我远远就看见他们俩站在约定的地方,在聊天。尼诺的动作很有感染力,就好像他要让和他对话的人进入一个只为他设置的世界。我觉得,彼得罗像往常一样笨拙,脸上的皮肤有些发红,只有他在笑,在尼诺的面前,他显得有些相形见绌。对于我的到来,他们俩都没有特别的表示。

我丈夫和两个孩子坐在后面的位子上,尼诺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给我指路,要把我带到一家好馆子。他转过身,跟黛黛还有艾尔莎说,那里的炸油酥面很好吃。他很仔细地讲了油酥面的味道,两个孩子充满热情。我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多年以前,我们手拉手在一起散步,他还吻了我,他的手指多漂亮啊。但现在他只对我说:“你向右走,接着向右拐,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左。”他对我没有说任何一句恭维的话,没有欣赏的目光。

在餐馆里,我们受到了热烈的、带着敬意的欢迎。尼诺认识那家餐馆的老板和服务员。最后,我坐在了主座上,坐在两个孩子中间,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我丈夫说起了大学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了。我一直都没说话,我在照顾黛黛和艾尔莎,通常她们在餐桌上都很乖,但那次她们一直在闹,在笑,想要吸引尼诺的关注。我很不自在地想,彼得罗话太多了,不给尼诺说话的机会,这会让他厌烦的。我想,我们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七年,我们从来都没有常去的餐馆——那些菜做得好的餐馆,我们一进去,服务员就能认出我们,可以带朋友去吃饭的地方。我喜欢老板的礼貌,他经常走到我们桌前来招呼,最后,他甚至对尼诺说:“今天晚上,我不建议您点这道菜,这不太适合您和几位客人,我建议您点别的。”当尼诺说的油酥面上来之后,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彼得罗也一样,他们抢着吃。只有这时候,尼诺才对我说:

“为什么后来再也没看到你写东西了?”他语气一本正经,没有通常餐桌上闲谈的那种轻快,我觉得,他是发自内心地想了解我的情况。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指着两个孩子说:

“我做了别的。”

“你之前写的那本书很棒。”

“谢谢。”

“这不是恭维话,你一直文笔都很好。你记不记得,你写的那篇关于宗教老师的小文章?”

“你的朋友后来都没刊登出来。”

“投递时出了点儿问题。”

“我当时失去了信心。”

“我很遗憾。现在你在写东西吗?”

“抽空写一些。”

“在写一个长篇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

“主题是什么?”

“捏造女人的男人。”

“很好。”

“你会看到的。”

“你要加油啊!我想尽早看到你写的东西。”

让我惊异的是,他对我研究的女性主义书籍非常了解,我当时很确信,男人们不会去看那些书。不仅仅如此,他还提到了,我那段时间看的斯塔罗宾斯基。他说,我可能会用上他书里的东西。他真是无所不知啊,他从小就是这样,对所有问题都充满好奇。他现在提到了卢梭和叔本华,我打断了他,他非常专注地听我说话。这时候,让我心焦的是,两个孩子嚷嚷着还要油酥面,尼诺给老板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再加一些。然后,他对彼得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