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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拉有好几个月都没给我打电话,她应该非常忙碌。我也没找她,虽然我很需要她。为了减轻我的空虚,我和马丽娅罗莎关系变得密切,但我们之间还是有很多障碍。弗朗科已经在她家里常住了,彼得罗既不喜欢我和他姐姐关系过于亲密,也不希望我见到我之前的男朋友。如果我在米兰多待一天的话,他的心情就会变得极坏,会无事生非,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紧张。再加上,现在弗朗科除了看病从来都不出门。他要定期去医院,他也不希望我出现,他受不了两个孩子大声的叫喊,有时候他会从家里消失,让我和马丽娅罗莎都很担心。我的大姑子有很多事要做,她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的女人。她的房子已经成了一个据点,会接待所有人:知识分子、有钱人家的太太、躲避家庭暴力的女工、问题女孩,她的朋友太多了,她给我的时间很少,让我难以和她建立某种联系。虽然如此,我在她家里待几天,就会燃起我重新学习或者写作的愿望,说得更准确一点,就是我感觉自己还能学习,还能写作。

我们经常讨论,因为我们都是女人——弗朗科如果不是躲出去,他也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们很难明白,女人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的每个举动、思想、语言或者梦想,深入分析一下,就好像并不属于我们。这种深入分析会让那些比较脆弱的女人陷入危机,因为她们无法进行深入反思,她们认为,只要把男性清除出去,就能走上自由的道路。那是一段很动荡、起伏的年代。我们中有很多人担心回到之前平静的、死气沉沉的状态,她们都坚持一种极端的观点,她们满怀恐惧和愤怒,站在浪潮的顶端看着下面。当大家知道,“持续战斗”指挥部的保安们曾经攻击过一个分裂组织的女权主义游行,一些女性主义者更加振奋了,以至于那些思想比较强硬的女人,如果发现马丽娅罗莎家里住着一个男人——这件事情她非但没说,而且还极力隐瞒——讨论就变得非常激烈,会变成公然的敌对。

我非常讨厌那种时刻,我是想找到一些创作灵感,而不是冲突和矛盾,我要的是一些研究的可能,而不是教条。或者,至少我对自己是这么说的,有时候我对马丽娅罗莎也这么说,她会静静地听我说。就是在那段时间,我有机会谈论我在比萨高等师范上学时和弗朗科之间的关系,以及这段关系对我的意义。我说,我对他很感激,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现在对我还有我的孩子很冷淡,这让我觉得很遗憾。我想了一下,继续说:“也许男人们的想法有问题,他们想教育我们。我当时很年轻,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不喜欢我本来的样子,他想改变我,希望我成为另一个人。或者说得准确一点:他并不渴望一个女人,而是一个梦想的女人,就是如果他是女性,他渴望成为的那种女人。我说,对于弗朗科来说,我是他的延伸,是他女性的一面,这构建了他的权力,展示出他不仅仅能成为一个理想的男人,也能成为一个理想的女人。现在,他感觉我不再是他的一部分,他觉得我背叛了他。”

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马丽娅罗莎满怀兴趣地听我说,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兴趣,而不是她在所有人面前假装出来的兴趣。她激励我说:“你可以写一写这个方面的东西。”她很感动,有些动情地说,我说的那个弗朗科,她还没有机会认识。最后她说:“这也许是一件好事儿,我讨厌那些过于聪明的男人,他们会告诉我我应该是什么样儿的,我永远不会爱上那个时候的他;我喜欢现在的这个充满痛苦和反思的男人,我把他接在家里,照顾他。”你把你说的这些东西写下来吧——最后她又说了一遍。

我略带慌乱地点了点头,她表扬了我,我很高兴,但也有些尴尬。我说了我和彼得罗之间的关系,说他如何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我。这时候,马丽娅罗莎笑了起来,我们那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被打破了。她说:“把弗朗科和彼得罗放在一起?开玩笑,彼得罗表现出自己的男性气质都很难,更别说要把他对女性的感觉强加到你身上。你想不想知道一件事儿?我当时断定,你不会嫁给他。我当时确信,假如你嫁给他,也会在一年内离开他。我当时确信,你在和他生孩子之前,会慎重考虑。现在你们还在一起,我觉得简直是个奇迹。你真是个好姑娘,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