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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凯莱做了一个很不悦的表情,他想起了布鲁诺,就说:

“你看到了吧,就像我刚才对你说的,她的问题在于脾气很坏。”

布鲁诺很尴尬地笑了笑,他想表示认同。

“真是这样。”

“她的脾气也伤到你了吧?”

“有点儿。”

“你知道,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曾经把一把裁皮子的刀子,架在我哥哥的脖子上,当时我哥有两个她那么高?那不是开玩笑,她当时差点儿动手了。”

“说真的吗?”

“是的。这个女人不得了,有勇气,有决心。”

莉拉紧紧握住拳头,对抗着身体的虚弱。房间在起伏,那些死的活的东西都在扩散。她看到米凯莱在烟灰缸里把烟掐灭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好像尽管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话,他还是想发泄一下他的不自在。莉拉盯着他的手指,他的手指摁在烟屁股上,指甲有些发白。她想,米凯莱曾经想让自己成为他的情人,但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要的是别的东西,是和上床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他盯着莉拉不放,那就像一种迷信,也许他相信,我具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对他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他想获得那种力量,但他没办法获取,他很痛苦,他没办法通过暴力手段从我这里抢去。是的,也许事情就是这样。假如事情不是这样,他已经把我弄死了。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他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对他有用的东西?我不应该待在这里,在他眼皮底下,我不该听他说话,他看到的、他想要的东西都让我害怕。莉拉对索卡沃说:

“我要走了,走之前要给你一样东西。”

她站了起来,要把那张请愿的单子给他,这个举动,对她来说是那么没意义,同时又那么必要。她想把那张纸放在桌上,放在烟灰缸旁边,然后从这个房间出去。但是米凯莱让她站住,现在,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情,几乎是一种讨好,就好像他已经感觉到了,莉拉想要躲开他,他想尽一切办法来吸引她,挽留她。他接着对索卡沃说:

“你看,她脾气就是这么坏。我正在说话,她一点儿也不在乎,拿出一张纸,说她要走了。但我原谅她,因为她有很多优点,可以补偿她的坏脾气。你觉得自己仅仅是雇用了一个女工?不是这样的,这位太太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工。假如你放手让她去干,她能把狗屎变成黄金,她能把你这个破摊子重新规整一下,达到你根本无法想象的水平。为什么?因为她不是一般女人的脑子,她的脑子就是我们这些男人也赶不上。她很小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她了,真是这样的。这女人设计的鞋子,到现在,我还在那不勒斯和外地卖着呢,我赚了很多钱。她把我在马尔蒂里广场的鞋店重新装修了一下,让那儿变成了基亚亚街、波西利波和沃美罗街上那些阔佬的沙龙。她还可以做很多很多其他事。但她很疯狂,觉得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来了,去了,修理,打破。你以为是我把她解雇了?不是的,忽然有一天,她就不来上班了,若无其事地就不来了,就这样消失了。假如你逮住她,她还是会逃走,简直就是一条泥鳅。她的问题就在这里:尽管她非常聪明,但她不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这是因为,她还没找到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会让女人正常起来。不会做饭?可以学。家里太脏了?打扫一下。一个真正的男人,可以让女人做任何事情。我举个例子,我前不久认识了一个女的,她不会吹口哨。好吧,我们在一起就待了两个小时——火热的两小时。我对她说:你现在吹口哨。她呢——你根本不会相信——她吹起了口哨。假如你会调教,女人就会乖乖的。假如你不会调教,那就算了,只能自己受罪。”他说最后那句话时,用的是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就好像在提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定论。但在他说话时,他就应该意识到,他自己也没有办法遵守自己提出的定论。这时候,他换了一个表情,声音也变了,他急切地需要凌辱她。他忽然转向莉拉,用一种越来越粗鲁的方言强调说:“但这个女人却很难对付,真他妈难摆平,你看看她的样子,眼睛小小的,奶子小小的,屁股也小小的,现在快瘦成一根扫把了。跟这样的一个女人,你能干什么,鸡巴挺都挺不起来,但只要一下,仅仅一下子:你看她一眼,就想上她。”

这时候,莉拉感觉脑子里有一阵疯狂的撞击,就好像她的心脏,不是在她嗓子眼跳动,而是在她的头骨里炸开了。她大声骂了起来,用的话比米凯莱还肮脏,她从书桌上抓起那个铜烟灰缸,烟屁股和烟灰撒得到处都是,她想用烟灰缸打他。但尽管她很生气,但她的动作很慢,没有力气,布鲁诺的声音——“莉娜,拜托了,你在干什么”——听起来也有气无力的。因此米凯莱很容易就阻止了她,他从她手上夺下了烟灰缸,怒气冲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