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在我的身后看见什么了(第4/5页)

“过来呀!”她对我说,“好不容易来这里一回,做个爱吧!”

那是我在长时间旅行(或者流浪)过程中具有的唯一性体验。出乎意料的激战。她一共四次冲顶。可能难以置信,但哪一次都毫不含糊。我也射出两次。但不可思议的是,我这方面没有明显快感。和她交合时间里,我的脑袋似乎在考虑别的什么。

“嗳,没准你好长时间没干这种事了?”她问我。

“好几个月。”我老实回答。

“知道的。”她说,“可那是为什么呢?你这人,看上去也不像没有女人缘啊……”

“一言难尽。”

“可怜,”说着,她温柔地抚摸我的脖子,“可怜!”

可怜 ,我在脑袋里重复她的说法。给她一说,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可怜人。在陌生城镇莫名其妙的场所稀里糊涂地同名也不知道的女子有了肌肤之亲。

做爱与做爱的间隙,两人喝了几瓶电冰箱里的啤酒。入睡想必已是后半夜一点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哪里也不见她的姿影。留言条那样的东西也没有。只我一人躺在大得反常的床上。时针指在七时半。窗外天光大亮。拉开窗帘,可以看见同海岸线平行的国道。运送鲜鱼的大型冷冻卡车发出很大的声音在那里来来往往。世上空虚的事固然不在少数,而像在情人旅馆清晨独自醒来这般空虚的事应该不占多数。

我忽有所觉,检查一下裤袋里的钱夹。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现钞也好信用卡也好借记卡也好驾驶证也好。我舒了口气。万一钱夹被拿走,马上走投无路。发生那种事的可能性也并非完全没有,得当心才是。

想必天亮后我酣睡时间里她一个人离开房间的。可是她怎么返回镇里(或她住的地方)呢?走回去?还是叫出租车?不过那对我怎么都无所谓了,想也没用。

在服务台交回房间钥匙,付了所喝啤酒钱,驾驶标致折回镇里——要领回一直放在站前那家商务酒店房间里的旅行包,付清一个晚上的费用。开往镇里的路上经过昨晚进去的家庭餐馆门前。我决定在这里吃早餐。一来肚子饿得瘪瘪的,二来想喝热热的黑咖啡。刚要把车停进停车位时,发现稍前面一点停着那辆白色斯巴鲁“森林人”。车头朝前停着,后保险杠上仍粘着四鳍旗鱼贴纸。毫无疑问和昨晚见到的是同一辆斯巴鲁“森林人”。只是,停的位置和昨晚不一样。理所当然。人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过夜。

我走进餐馆。里面同样空空荡荡。不出所料,昨晚那个男子在餐桌吃早餐。桌子大约仍是昨晚那张,身穿和昨晚同样的黑皮夹克,和昨晚同样的带有YONEX(3) 标识的黑高尔夫帽同样放在桌上。只一点和昨晚不同:桌面上放着早报。他面前有烤吐司和牛奶黄油炒鸡蛋套餐。好像刚刚端来,咖啡还冒着热气。我从旁边走过时,男子扬脸看我,眼睛比昨晚见时锐利得多、冷漠得多,甚至可以窥见责难之意。至少我有这样的感觉。

他仿佛警告我:你小子在哪里干了什么 ,我可是一清二楚 !

这就是我在宫城县沿海一座小镇经历的一切。那个小鼻头、牙齿排列极好看的女子那天夜里向我寻求什么呢?至今仍一头雾水。还有,那个开白色斯巴鲁“森林人”的中年男子果真在尾随她?她果真要摆脱那个男子不成?也都不清不楚。不过反正我碰巧在场,阴差阳错地同初次见面的女子进了花花绿绿的情人旅馆,有了一夜情。那恐怕是我在以往人生中体验过的最为剧烈的性爱。然而我连那座镇的名字都不记得。

“嗳,来一杯水好吗?”人妻女友说道。她刚从性爱后的短暂午睡中醒来。

我们躺在午后的床上。她睡觉当中,我仰望天花板回想那座渔港小镇发生的奇事。尽管才过去半年,感觉上似乎发生在遥远的往昔。

我去厨房倒了一大杯矿泉水,折身上床。她一口喝掉半杯。

“对了,免色君的事……”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免色先生?”

“关于免色君的最新信息。”她说,“不是说过会儿说的吗?”

“野道通讯。”

“正是。”说着,又喝了口水。“贵友免色君嘛,据说被关进东京拘留所的时间可是相当不短的哟!”

我欠起身子看她的脸:“东京拘留所?”

“嗯,位于小菅的大家伙!”

“到底什么罪状?”

“详细的不大清楚。估计跟钱有关。或是逃税,或是洗钱,或是内幕交易,或者都是。拘留像是六年或七年前的事。免色君自己说做什么工作?”

“说是做信息相关工作。”我说,“自己创办了公司,几年前把公司股票高价抛售了。现在靠资本收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