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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顶仰望天空,月亮似乎惊人地近,且桀骜不驯,一块久经动荡岁月侵蚀的粗暴岩球而已。其表面种种样样的不祥暗影乃是朝温煦的生命体伸出触手的癌的盲目的细胞。月光扭曲那里的所有声音,冲走所有意义,扰乱所有心灵的归宿。它让敏目睹了另一个自己,它将堇的猫领往别处,它使堇无影无踪。是它(大概)奏响了不应有的音乐,把我带到这里。眼前的黑暗深不可测、横无际涯,身后灯火惨淡。我伫立异国山头,袒露在月光之下。我不能不怀疑:从一开始一切便被谋划得滴水不漏。

返回别墅,拿敏的白兰地喝了,打算就势睡去。但睡不成,一觉也睡不成。月亮和引力的喧嚣将我牢牢囚住,直到东方破晓。

我想象在公寓一室饥肠辘辘气息奄奄的猫们——那软乎乎的小食肉兽们。于是我——真实的我——死去,它们活着。想象它们吃我的肉嚼我的心吸我的血的情景。竖起耳朵,可以听到猫们在遥远的场所吮吸脑浆的声音。三只身体绵软的猫围着开裂的头颅,吮吸其中黏乎乎的灰色浆液。它们红红的粗糙舌尖津津有味地舔着我的意识的柔软的皱襞。每舔一下,我的意识便如春天的地气一般摇颤不已,渐稀渐薄。


  1. [36] 德语“分身、另一个自己”之意。​​​​​​​​​
  2. [37] 一种有薄荷香味的植物,其叶可作香辛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