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第3/11页)

“可是……”

多鹤子见豹一犹豫起来,对他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怎么回去啊。”

她几乎是抱着豹一的身体从车里走了出来。豹一已经无法拒绝,一方面是因为他与多鹤子的肌肤直接接触,隐隐地感受到她的手、肩膀和胸部的质感,心旌变得摇曳起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得对方将自己当成一个病人似的对待,非常丢脸,羞得差点儿没再次晕过去。

刚才摔倒的时候只是稍微撞到了后脑勺,由于过于激动才晕了过去,其实豹一身上连一点儿擦伤都没有。摔得那么夸张,却没受一点儿皮外伤,意识到这个,豹一感到更加沮丧、悲伤。多鹤子见他这个样子,放下心来,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为了照顾豹一,多鹤子几乎彻夜未眠。实际上,多鹤子从出租车司机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按照司机的说法,打豹一的那个男人曾对他说过什么“不要再来‘奥林匹亚’”之类的话。司机猜测打豹一的那个男的,要么是被豹一抢走了女人,要么是受“奥林匹亚”的人指使的。多鹤子听了这些,觉得自己对这件事负有责任,便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豹一。而且,她看到女佣人对护理豹一这件事表现出异常的热情,有些生气,觉得不能把这些事都交给女佣。

可怜的豹一头上被多鹤子放了一个冰枕,冷得他差点儿跳起来。豹一见多鹤子将自己当成病人,觉得不好意思,终于发起烧来。多鹤子的护理奏效了,她也为此感到疲惫不堪。

女佣见自己无法亲自照顾豹一,妒火中烧,心中隐隐地感到一种不安,慢慢地睡着了。

她的担心成了现实。因为觉得丢脸而生气的豹一和因为疲惫而失去了平常大部分理性的多鹤子发生了男女之间常见的那种事情。

门外下起了小雪。

若是在古代,比如说在平安时代(是),作者描述俊男美女的关系时,都要不了一页纸。但是,这两个人是现代人,又都非同寻常地自负。他们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需要前述的几个偶然因素。

既然女佣都已经想到事情可能发生,说明这种情况也是极其常见的。但是,如果没有上面的那些偶然因素,即便两人再喜欢对方,应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关系。

在两人发生关系已成事实之后,多鹤子依然有突然把豹一从自己身上推开的冲动。但是,若说想要推开对方,豹一也是一样。

豹一的精神状态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地方,那就是不管他多么激动与生气,都不会完全失去理智。他就像一个顽固的牧师,心中藏着一种对那种事物的嫌恶。而这种嫌恶在他跟多鹤子发生关系时像一条敏感的蛇一样抬起头来。母亲的脸、东银子的平胸和纤脚,在他的脑海中若隐若现。因此,就连最享受的那一瞬间,豹一的表情也像犯了重罪似的,变得十分可怕。着迷于自己曾经嫌恶的东西——这种自暴自弃的好奇心让他差点儿想要号啕大哭。

完成任务后的自尊心的满足,在这时完全没有起到作用。由于想起了矢野,他的自尊心非但没有产生一种胜利感,反而被碾得粉碎。

“那家伙曾经占有过这个女人!”只要一这样想,豹一便足以将自己置于悲惨的状态之下,“这个女人也乐于被那家伙占有!就像这样……”他开始主观臆断起来,心中苦恼极了。

即便没有自尊心的问题,也没有什么比与感官的嫉妒一起开始的爱情更令人痛苦了。女人的魅力越大,嫉妒带来的痛苦也就越深。

可怜的豹一彻夜苦恼。尤其让他受不了的是,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嫌恶的那种事会是在违背女人意志的前提下进行的,但是现在他却意外地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对女人在生理方面的毫无抵抗性感到绝望,也难怪他会突然将多鹤子推开。

“女人真是不行!”他简直想打她一顿。

“你发誓你跟矢野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用一种哭腔似的声音,强求多鹤子。然后他又咬着牙说了一句:“你现在还喜欢矢野吧?”啪地打了多鹤子一巴掌。

在多鹤子的眼中,豹一一直有些内向、害羞,有时好摆架子,有时又十分笨拙。这时,她看到豹一如此充满激情,嘴角不由得浮现出微笑。然后,大概是出于一种无意识,她说了一句更加激怒豹一的话。

“我以前当舞蹈演员的时候,很多人像我求爱,可麻烦了。其中还有意大利人呢。”

她的口气就像是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往事,豹一原本不必在意,但是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你喜欢上其中的某人了吧?”

“这个么,是有点啦……只是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