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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直直地看着医生,说:“那就是,还有希望。”

“希望总是有的,孩子,”道恩伯格医生轻轻地说,“当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们至少还有希望。”

约翰迟疑了一下,然后问:“我现在可以见见我的妻子吗?”

“可以,”道恩伯格医生说,“我一会儿带你去护士站。”

当他们走出去的时候,约翰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好奇地望着他。

薇薇安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有个护士走进她的病房,告诉她现在就去放射科。在另一位护士学员的帮助下,她被抬到一个担架车上推去走廊。而不久之前,她自己就在这条走廊上走过。在医院穿行,薇薇安感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感觉有些不太真切。一时之间,薇薇安发现自己抛下了恐惧,仿佛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重要,反正要发生的事情总要发生,什么也改变不了。她又怀疑这种感觉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绝望,她扔掉的不是恐惧,而是希望。她早就知道可能今天就能知道那个可怕的诊断结果,那个可能让她变成瘸子的诊断结果,砍断她的行动自由,割断很多她过去习以为常,如今才知道要珍惜的一切。当她这么一想,听天由命的想法一下子就被驱散了,她越想越怕,此时此刻,她疯了一样希望迈克就在身边。

露西·格兰杰在放射科的门口等着她们,“我们决定再做一次X光片,薇薇安。”她说:“很快的。”她指着身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说:“这是贝尔医生。”

“你好,薇薇安。”贝尔透过厚厚的黑框眼镜微笑地看着薇薇安。他笑着对护士说:“把病历给我,可以吗?”他看得很快,几页一下就翻完了。薇薇安扭头环顾四周。她们在一个小接待室里面。接待室与在角落上的护士站隔着一面玻璃墙。靠着一面墙,有两个穿着睡衣和病服的病人坐在轮椅上,另外有两个穿着便服的男女,男人手腕上打着石膏。后面的两个人,薇薇安想他们要么是门诊病人,要么是来看急诊的。那个打着石膏的男人看起来很难受、神色恍惚。他另外一只没有打石膏的手上抓着一份打印的表格,他紧紧攥着那张纸,就像拿着它才能逃离这个陌生的地方似的。

贝尔看完病历还给了护士。他对露西说:“乔·皮尔逊刚刚打电话给我。我估计你想再照一次X光片,看看骨头有没有什么变化。”

“对的,”露西点点头,“那是乔的主意。”她犹豫了一下,注意到薇薇安也许会听到他们的对话,便说:“现在拍X光片,如果是……估计能看出一些变化。”

“有可能。”贝尔走过护士站,草草写下拍片的申请单,他问坐在桌子后面的女秘书:“哪位技师现在有空拍片?”

秘书看了看排班表,说:“简或者弗班先生。”

“让弗班过来拍片。麻烦你帮我把他找过来。”说完,他和露西一起走回担架车,对露西说:“弗班是我们医院最好的技师之一,而且我们是需要拍点好片子。”他冲薇薇安笑了笑说道:“皮尔逊医生让我亲自过问一下这个病人,所以我来招呼一下。来,我们到那个房间去。”

接待室的门开了,贝尔协助护士把担架车上的薇薇安从接待室送到门外一个更大的房间。房间里基本上摆满了X射线诊断台,机器的摄像管用滚动装置吊在上方。透过那厚厚的玻璃隔板,薇薇安看见房间还连着一个小隔间,隔间里是进行自动化操作的电子控制台。一位个子不高、理着平头、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尾随着他们也进来了,动作又快又急,一副什么事情都想以最有效的方式迅速完成的模样。他望了望薇薇安,然后看着贝尔。

“什么事,贝尔医生?”

“啊,卡尔,这个病例我想让你来做,还有,你认识格兰杰医生吗?”他对露西说道:“这位是卡尔·弗班。”

“我想我们应该还没有见过面。”露西伸出手来,与技师握了握。

“你好,医生。”

“这是我们的病人薇薇安·拉布顿。”贝尔向下朝着担架车上的薇薇安微笑了一下。“她是位护士学员,这就是我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原因。”

“你好,薇薇安。”弗班对薇薇安的问候跟他的其他动作一样急切迅速。他一边把X射线诊断台从垂直方向转到水平方向,一边就自顾自地说开了:“为了照顾特殊病号,照片还是拍电影,任君选择,全部是极好的黑白片哦。”他扫了一眼贝尔放下的拍片申请单,问:“左边膝盖,对吗?还有其他特殊要求吗,医生?”

“我们想拍几张清晰的膝关节前后位、侧位和斜位片。我看还要一张加遮线器的片子。”贝尔又想了一下。“我看要拍个五六张吧。然后再拍一套对侧肢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