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1975~1977年 10(第4/4页)

他们惯于绝对地、对立地看问题,什么事不是白的就是黑的,没法让他们收起对立的看法,转而用生活中常见的那种略带灰色的中间观点来看待问题。

另一方面,这位协会主席显然消息灵通,口齿伶俐,处事条理清楚,她机灵的脑子可能已达到出类拔萃的程度。她在医学上的资质使她具有一种身份,自然而然地有权要求人家听取她对处方药的意见。与西莉亚自己的见解相比,她的有些见解并无太大差异。西莉亚想起:自己14年前说到me-too那种药和“改掉一些分子结构”时,口气也跟斯塔弗利相近。今天下午,她用来对付斯塔弗利的论点,就是当年山姆·霍桑回答她时提出来的。虽说自己用了那些论点,但对它们的正确性仍不十分信服。

但是,斯塔弗利在强调制药业的缺点时,未免失之偏颇,无视这个行业在推动科学发展和增进健康方面做出的人道主义的积极贡献。西莉亚曾听到有人把美国医药工业说成是“国宝”,她认为这个讲法总的来说是对的。但斯塔弗利竟有那种幼稚而荒谬的主张,要让政府来操纵医药界的科研工作;而且她对蒙太尼既有极大的误解,又有极深的偏见。

总之,斯塔弗利及其协会是强劲的对手,不能忽视或小看。

西莉亚的一处疏忽给斯塔弗利抓住了,使她想起来颇为懊恼:她没有看过澳大利亚审理蒙太尼案件的正式记录。这个疏忽她准备在下星期弥补一下。

后来,在当天吃晚饭的时候,西莉亚向安德鲁谈起她走访争取公民安全用药协会的经过,也谈起自己的一些看法。安德鲁和往常一样,提供了颇为明智的意见。他说:“像莫德·斯塔弗利、西德尼·沃尔夫、拉尔夫·纳德之类的社会活动家,你可能会觉得他们很难相处,有时可能会对他们非常反感。但这类人真的少不了,你们的行业需要这类人,就像通用汽车公司和其他汽车公司在纳德出场之前就需要他这种人一样。因为纳德总在挑刺儿,这才使得汽车——供咱们大家用的——质量更好,更安全可靠。拿我来说吧,就对纳德感激不尽。现在,斯塔弗利和沃尔夫也正在使你们这一行的人头脑清醒。”

“这点我承认,”西莉亚叹了口气,“但要是他们更客气一些、讲理一些,该有多好!”

安德鲁摇摇头。“人家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就当不了有成就的社会活动家了!还有一点,如果他们不顾情面,不讲道德,像他们有时表现的那样,这时你就该问问自己:他们那一套是从哪儿学来的?亲爱的,答案是:从你们这样的大公司学来的。因为在没有人盯牢这些公司时,他们就不顾情面,不讲道德。”

西莉亚如果能目睹那天下午她离开以后,争取公民安全用药协会办公室里所发生的事情,她对安德鲁讲的最后那段话或许会理解得更深刻一些。

斯塔弗利博士把助手叫来问道:“刚才同我谈话的女人走了吗?”

听到“走了”的答复之后,她就吩咐助手,“明天上午我要举行记者招待会,能安排多早就多早。你通知他们,事情紧急,关系着医院和病人的生死存亡,务必请电视台和通讯社的人到场。会上要同时发布新闻,我现在就来起草。今晚必须有人来干活……”

简洁明快的指示不断地在发出,第二天上午10点记者招待会开始了。

面对着记者和摄像机镜头,斯塔弗利博士侃侃而谈,讲她头天和西莉亚谈过的静脉注射液的问题——瓶子被细菌污染,导致败血症,据信有几例病人因此死亡。但这位协会领导人既没有提到西莉亚,也没有提到西莉亚向她透露的消息: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决定禁用有关公司已生产的此种注射液,这一决定将在星期一宣布。相反,斯塔弗利声明:“鉴于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与生产出这种足可致命的东西的公司未对此事采取任何行动,本协会对之深表遗憾。而且,我们要求——对,是要求——停止使用这种静脉注射液的全部存货,并将其收回……”

效果立即显示出来。各大电视台在当天晚间的国内新闻节目里播出此事,第二天的星期日报纸以显著位置进行了报道,有不少报道还附有美联社拍摄的斯塔弗利讲话时的照片。因此,当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在星期一公布它的决定时,大多数记者——懒得去核实——就写出了这样的报道:“今天,对莫德·斯塔弗利博士及其协会所提出的要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迅速做出反应,宣布各医院停止使用……”

对争取公民安全用药协会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突然袭击。此后不久,在吁请人们捐款的邮寄小册子上,非常突出地用上了这次胜利。西莉亚密切注意这件事的变化发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有向任何人吐露她和此事的牵连。她受到了一次教育,她意识到那天她太不小心,太愚蠢,结果被一个谋略大师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