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957~1963年 11(第2/4页)

“事实表明,”西莉亚说,“她做的是正确的。我也觉得我们得表示感谢,但是,还有一些人说,她得到这个奖章是因为她什么事也不做,她只是迟迟不做决定。对于官僚阶层来说,这永远是安全的。但现在,她却声称她是因为有先见之明,而不是实际上的官僚做派。同时,也有人担心肯尼迪总统的行为意味着在将来,那些想获得奖章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官员会拖延审批进度,这样人们真正需要的好药也会迟迟用不上。”

“你要明白的是,”安德鲁说,“政治家都是投机取巧者,肯尼迪亦不例外,基福弗也同样。他们两人都是在利用反应停的公众关注度来谋取自己的利益。不过,公众也一样,我们需要一种新的法律,不管反应停在其他方面怎么样,西莉亚,它确实恐怖地表明了你们的行业不能够管束自身,而且有一部分已经腐坏了。”

大量的新闻报道促使安德鲁发出这样的评论。在对与沙利度胺事件相关的几家医药公司进行调查之后,报纸几乎每天都会披露出一些真相,里面包含了欺骗、狠毒、贪婪、掩饰、无能等。

西莉亚忧伤地说:“我真想和你辩论,但是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反驳你。”

令人诧异的是,虽然事先有政治阴谋,但一些好的法案最后还是出台了。在肯尼迪总统于1962年10月签字后它们成了法律。尽管新法律并不完美,有些条款后来还使一些非常有用的新药不能到达急需使用者的手中,但新法律总算给消费者提供了“前沙利度胺时代”(B.T.)所没有的防护措施。

同年10月,西莉亚听说,菲尔丁–罗斯的总经理兼首席执行官伊莱·坎珀当已经病了好几个月了,就要不行了。他患上了癌症。

西莉亚听到这个消息后没几天,霍桑把她叫到办公室。“伊莱传信来,说想见你一面。他已经回家休养。我安排好了,明天派车送你过去。”

坎珀当住在莫里斯敦西南8千米以外的肯布尔山湖畔。房子坐落在一条漫长车道的尽头,被树木和浓密的灌木丛遮蔽,远远望去,不太能看清楚。房子大而古老,正面砌墙的粗糙石块由于日晒雨淋而染上了一层绿色。从外面看,里面似乎很暗。走进去,也的确昏暗。

一位弯腰驼背的老管家把西莉亚领进一间装饰豪华、摆满古老家具的客厅里,请她等一会儿。房子里悄无声息,死气沉沉。西莉亚想,这或许是因为伊莱·坎珀当一个人生活的缘故,她知道这位总经理已经鳏居多年。

过了几分钟,一位穿着制服的护士出现了。她年轻漂亮而又活泼,与周围的一切形成鲜明对照。“请跟我来,乔丹太太。坎珀当先生正等着你呢!”

当她们踏着厚实的地毯,沿着弧形的宽大楼梯拾级而上时,西莉亚问道:“他怎样了?”

护士实事求是地说:“他非常虚弱,痛得厉害,虽然我们给他用了镇静剂来减轻他的痛苦,不过效果有限。今天倒还没用呢,他说他想保持清醒。”她好奇地打量着西莉亚。“他一直盼望着你过来。”在离楼梯口不远处,她打开一扇房门,示意西莉亚进去。

一开始,西莉亚几乎认不出他来,那个靠着枕头倚坐在四柱大床上的人,形容枯槁。不久之前,伊莱·坎珀当似乎还是力量和权势的象征,而如今却憔悴不堪、面色苍白、虚弱无力,这一切都像是在嘲讽着他往日的威风。他用深陷的眼睛望着西莉亚,面部因为想微笑而变得扭曲。他说话的声音微弱而尖细。

“晚期癌症患者恐怕看上去已经不行了,乔丹太太。我犹豫过,不知道该不该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但是,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说。谢谢你到这里来。”

护士搬来一把椅子,之后就走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西莉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很高兴到这里来,坎珀当先生。您生病了,我真的很难过。”

“大多数高管都叫我伊莱。如果你也这样叫我,我会很高兴。”

她笑了笑。“嗯,我叫西莉亚。”

“嗯,我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对我一直很重要,西莉亚。”他抬起一只无力的手,指了指房间另一头的桌子。“那边有一本《生活》杂志,里面有几张纸。麻烦你递给我一下,可以吧?”

她找到杂志和那几张纸,给他递过去。坎珀当接过《生活》杂志后就开始费力地翻页,直到翻到他想找的那一页为止。

“也许你已经看过这个了?”

“是配有畸形婴儿照片的关于沙利度胺的文章吗?嗯,我看过。”

他摸了摸其他几张纸。“这是另外一些报道和照片,有的还没有发表。我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太可怕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