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晚上11:00~次日凌晨1:30(美国中部时间) 6(第2/4页)

那两条沟每条宽6英尺,从那架大客机的轮子前面一直挖到较硬的地面上,帕特罗尼希望飞机可以依靠自身推力开到较硬的地面上来。沟壑最深的地方是覆盖在雪下的泥浆,最初那架飞机只是一不小心拐错弯陷进去的。现在泥土和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因为两条沟角度朝上,现在没有那么泥泞了。第三条沟比这两条浅一些,也窄一点儿,已经挖好了,是专门给机头前轮走的。只要上了比较硬的地面,飞机就能离开30号跑道——现在飞机的一个机翼正横在跑道上——之后再让飞机移到临近坚实的滑行道上就简单了。

眼下,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接下来能否成功就要看飞行员的了。这架波音707的机长和第一副驾还在驾驶室里,俯视着下面的一切活动。他们得判断一下需要多大的推力才能够确保飞机安全地向前行驶,同时又不会让机头朝下,机身翘起,来个倒栽葱。

从刚来到现在,乔·帕特罗尼基本一直都和大家在一起挥铲子挖沟。他就是闲不住。有时,他也愿意抓住机会健健身。就连现在,虽然离开业余拳击赛场已经20多年了,但他的身材保持得比大多数小他几岁的人还要好。航空公司的地勤人员都喜欢看健壮自信的帕特罗尼跟他们一起干活。他一边带头干活,一边鞭策大伙儿……“接着挖,弟兄们,不然我们多像盗墓的呀,别傻愣着装死人。”……“你们动不动就往那辆车里钻,难不成里面藏了个大美女。”……“杰克,你再倚着铲子休息下去,就跟罗得的老婆一样冻得硬邦邦了。”……“弟兄们,再不把它弄走,这架飞机就连顶也看不到了。”

直到现在,乔·帕特罗尼也没跟飞机上的机长还有第一副驾通过话,他把这项工作交给了墨航的维修组长英格拉姆。帕特罗尼来之前一直是他在负责。英格拉姆用飞机上的内部电话给驾驶舱传了一通消息,告诉两位飞行员下面是什么情况。

此刻,帕特罗尼直起腰,把铁锹丢给英格拉姆,嘱咐道:“再过5分钟就得挖完。等挖好了,把人和卡车都清走。”他指了指那架被雪覆盖的客机,“这家伙一出来,肯定像拔了香槟塞子一样。”

英格拉姆蜷缩在大衣里,跟之前一样冻得哆哆嗦嗦,点了点头。

“这些你来负责,”帕特罗尼说,“我去跟开飞机的小伙子谈谈。”

几小时前,为了让受困乘客从飞机上下来,地勤人员从航站楼里推来了老式的登机舷梯,现在还放在靠近机头的地方。乔·帕特罗尼爬了上去,踏着舷梯上厚厚的积雪,钻进前面的客舱。他松了口气,继续向前面的驾驶舱走去,一边走一边点上片刻都不离嘴的雪茄。

驾驶舱里既暖和又安静,与外面凛冽呼啸的风雪形成了鲜明对比。其中一个通信用的无线电调到了某家商业电台的频率,此刻正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见到帕特罗尼进来,身穿衬衫的墨航第一副驾赶忙扭了下开关,音乐立马停止了。

“别担心。”这位身材壮实的维修主管像一只牛头梗那样摇摇全身,雪花从他衣服上纷纷掉落。“轻松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也没指望你们下来挥铲子。”

驾驶舱内只有第一副驾和机长在。帕特罗尼记得之前听说第二副驾已经和空姐还有乘客回航站楼里去了。

机长先生体格魁梧,皮肤黝黑,长得很像安东尼·奎恩。他坐在左边的座椅上,转过身来,生硬地说:“我们各司其职,各有各的事要做。”他的英语说得很地道。

“没错,”帕特罗尼附和道,“只不过,我们的工作全被打乱了,量也加大了。全拜别人所赐。”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机长道,“天呐!你以为我愿意把飞机开到泥地里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帕特罗尼把嚼烂的雪茄扔掉,又在嘴里点上一根。“但现在已经这样了,我只想把它弄出来,我们再试一次。如果这次还出不来,飞机只会陷得更深,我们大伙儿,包括你俩,都会陷得更深。”他朝机长的位置点点头。“你能让我坐这儿把它开出来吗?”

机长的脸唰一下红了。还没有哪家航空公司的人敢像乔·帕特罗尼一样毫无顾忌地跟四道杠机长这么说话。

“谢了,不必。”机长冷冷地说。他的语气本可以再生硬些,只不过当时他正因自己陷入如此境地而尴尬万分,顾不上摆臭脸。等明天回了墨西哥城,免不了还要看公司首席飞行员的脸色和白眼。他真是窝了一肚子火:上帝啊,我的老天呐!

“外面好些人都快冻僵了,一直在拼命干活,”帕特罗尼坚持道,“现在想把飞机弄出来可不好办。我之前弄过,这次也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