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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直觉告诉我,克劳福,你遇到了问题。”CBA新闻部的总裁说道,开始了他们的谈话。

“你的直觉错了,”克劳福德回答,“是你遇到了问题。这很容易解决,不过你需要进行结构上的调整。立刻。”

莱斯·齐平翰叹了口气。他在电视新闻界已经摸爬滚打了30年,19岁起,他就在全国广播公司的《亨特利–布林克利报道》做通讯员,那个节目是当时最好的新闻节目。在那时,他就知道对待主播必须像对待中国明代花瓶一样小心,像尊重国家元首一样尊重他们。正因为齐平翰做到了这两点,再加上其他的才能,才当上了执行制片人,而且让他在其他高管——包括一群新闻部总裁们被放逐到新闻界边缘或被迫退休时,成为高层管理者中的幸存者。

齐平翰在与人相处方面很有一套,能让自己和对方都感到轻松。有人说过,就算他解雇你,他也能让你欣然接受。

“那么告诉我,”他问斯隆,“什么调整?”

“我不能再和查克·因森共事了。他得走。而且在选新的执行制片人时,我要有决定权。”

“好的,好的。你说的对,确实有问题。”齐平翰谨慎地措辞,接着说,“但是可能与你,克劳福,所想的不一样。”

克劳福德·斯隆注视着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上级。齐平翰尽管坐着,但是依然显得身材高大——他有1米95高,180多斤重。他的脸很粗糙,谈不上英俊,有着一双宝蓝色的眼睛,一头紧密的卷发现在多半已经灰白。多年以来,一连串的女人喜欢把手指伸进他的卷发中,总是能够获得别人给不了的特别感觉。事实上,女人是莱斯·齐平翰一生的弱点,征服她们是他无法抵抗的嗜好。现在由于这种嗜好,他正面临着婚姻与财政的双重危机,这一点斯隆并不知道,尽管他和其他人一样知道齐平翰沉溺于女色。

但是,齐平翰知道他必须先把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先解决克劳福德·斯隆的事。与任何一次和主播的对话一样,这就像在走高空钢索。

“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斯隆说道,“说重点吧。”

齐平翰同意道:“我正要说。我们都知道,电视新闻界的许多事都变了……”

“哦,上帝呀,莱斯,当然变了!”斯隆不耐烦地打断他,“这就是为什么我与因森之间有问题。我们需要改变一下节目的形式——少一点儿一闪而过的头条,多一些深入发掘的重要新闻。”

“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们之前谈过这个。我也知道查克的想法,对了,他今早来找过我,抱怨了你一番。”

斯隆睁大眼睛。他没预料到这位执行制片人会在他们的争执中采取主动——这与他平时的行事风格不符。“他认为你应该怎么做呢?”他问道。

齐平翰迟疑了一下。“见鬼,我觉得也没理由不告诉你。他认为你们俩的分歧太大,而且无法调解,查克希望你退出。”

斯隆仰头大笑道:“然后,他留下?真是可笑。”

CBA新闻部的总裁也注视着他:“可笑吗?”

“当然。你是知道的。”

“我曾经是知道的,但现在我不敢肯定了。”在他们面前是人迹未至的世界,齐平翰小心地涉足进去。

“我想让你明白,克劳福,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自从电视台被收购,一切都变了。你和我一样了解我们的新老板——不管在这儿还是在其他电视台——对于晚间新闻主播的权力有很多想法。那些运营总公司的高层们想要削弱这种权力,他们还对一些高薪者不满,认为没有获得应有的价值。最近人们私下里在讨论某些秘密协议。”

斯隆警觉地问道:“哪种协议?”

“我听到的是那种大企业家们在私人俱乐部和住宅里达成的协议。比如说:‘如果你们同意不挖走我们电视台的新闻工作人员,那我们也不会挖走你们的。这样,我们都不用涨工资了,还能削减那些高薪。’”

“这是对行业约束的串通勾结,该死的,这是违法的!”

“只要你能证明它确实存在,”齐平翰指出,“但是,如果那些协议都是在林克斯俱乐部或者大都会的酒桌上达成,没有留下记录,更没有书面的东西,你怎么证明呢?”

斯隆沉默了,齐平翰索性切中要害:“这意味着,克劳福,现在不适合操之过急。”

斯隆突然插话:“你说因森想让别人接替我的位子,是谁?”

“他提过哈里·帕特里奇。”

又是帕特里奇,斯隆想,他总是以竞争者的身份出现在身边。斯隆甚至怀疑是帕特里奇策划了这个主意。齐平翰好像知道了他的想法,说道:“明显是查克向哈里提出这个主意,哈里很吃惊,但是并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