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2/4页)

在柔和的灯光下,杰茜卡端来先前调好的马天尼酒。看着她把酒分到杯子里,斯隆想着自己是多么幸运。经过20多年的婚姻之后,这仍是他对杰茜卡时常有的想法。她不再留长发,而且并不掩饰自己的白发。她的眼睛周围也有了皱纹,但是她的身材依然苗条有致,她的双腿仍能吸引男人们的目光。他觉得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与杰茜卡一起出席任何场合,他仍觉得十分自豪。

她递给他一杯酒,说道:“听起来今天不太顺利?”

“没错。你看新闻了?”

“对。飞机上那些可怜的乘客啊!这是多么可怕的死法呀!他们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只能坐在那里等死。”

伴随着良心的一阵谴责,斯隆意识到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有时,作为一位职业新闻人,会太执着于收集新闻而忘记新闻中的人。他想知道,这是长时间接触新闻而导致的麻木不仁,还是一种必要的抽离,就像医生要做到的那样。他希望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如果你看了那条新闻,”他说,“你一定看到哈里了吧,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很棒。”

杰茜卡的回答看似漠不关心。斯隆注视着她,期待她说下去,他暗自思忖:过去的事,难道她已经全忘了吗?

“哈里是最棒的记者。他经常能应付那样的情况,”斯隆边说边打着响指,“毫无预料,又没有多少时间。”他继续讲述着CBA恰好有工作人员在达拉斯沃尔斯堡机场航站楼的事。“哈里、丽塔和明都在那儿,我们完胜其他电视台。”

“哈里和丽塔好像经常一起工作。他们之间有什么吗?”

“没有,他们只是很好的工作伙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丽塔和莱斯·齐平翰有暧昧,他们以为没人知道,但其实大家都知道。”

杰茜卡笑道:“天呐!你们的圈子真乱。”

莱斯·齐平翰是CBA新闻部的总裁。斯隆正打算第二天去找齐平翰,商量关于撤销查克·因森执行制片人职位的事情。

“别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他告诉杰茜卡,“我很满意家里的这位。”

马天尼酒像往常一样让他放松,尽管他和杰茜卡都不太能喝酒。一杯马天尼加上晚餐时的一杯葡萄酒就是他们的酒量了,白天的斯隆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

“你今晚的状态不错,”杰茜卡说道,“还有一件事会让你更开心。”她起身从房间另一边的小梳妆台里,拿来一个已经打开的信封——这很正常,因为杰茜卡处理家里大部分的私人事务。“你的出版商来信了,还有版税说明。”

他取出信件,仔细研读,脸上浮现出笑容。

克劳福德·斯隆的新书《影像与真实》几个月前已经出版,这是他与人合著的第三本书了。

至于销量,一开始并不顺利。纽约的批评家们猛烈地抨击这本书,不放过任何机会攻击像克劳福德·斯隆这样的人物。但是,在芝加哥、克利夫兰、旧金山和迈阿密,评论家们的评价都不错。更加重要的是,几周之后,书中的某些内容获得了主流新闻专栏的关注——这是绝佳的宣传方式。

在关于恐怖主义与人质的章节中,斯隆直白地指出:“1986~1987年间,美国政府为了解救中东的少数几名人质,而不惜以成千上万伊拉克人的死伤为代价,这当中不仅有两伊战争中的士兵,还有平民。大多数美国人在这一事实被披露后,倍感羞愧。”

他还指出,战争的伤亡是由于美国为换取人质而向伊朗提供武器导致的。斯隆形容这种交换是“一种现代的肮脏的出卖行为”,他引用吉卜林《丹麦金》中的说法:

我们永远不会缴丹麦金,

不管代价有多么微不足道。

游戏的结果只会是压迫和耻辱,

想要尝试的国家终将迷失。

斯隆受到追捧的言论还有:

没有任何地方的政治家敢于这样大声说,但是人质们,包括美国人质应当被认为是可以牺牲的。人质家庭的恳求需要被倾听、被同情,但是不应当左右国家的政策。

应对恐怖主义的唯一方法就是反恐怖主义,意思是只要可能,就要找出他们,并秘密地摧毁——这是他们唯一能够理解的语言,还包括不和恐怖分子讨价还价,不支付赎金,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绝不!

那些看起来没有教养、被抓现形的恐怖分子,不应该受到他们所轻视的法律法规的保护。英国,这个尊重法律的思想根深蒂固的国家,被迫修改法律以对抗堕落残忍的爱尔兰共和军。

不管我们做什么,恐怖主义都不会消失,因为支持恐怖主义的政府和组织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定居点和居住设施。他们是利用其他狂热分子和邪教作为武器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