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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罗亚尔·爱德华兹话里带火、火中带刺地说道,“也许我还能帮上更多的忙呢。”

财务室长条办公桌的对面,两个人正面向这位圣格里高利的会计主管,对他嘴里吐出的“软钉子”毫不在意。铺开翻阅的账本和文件堆放在他们中间,而在深夜此时,通常漆黑一片的财务室里,现在却灯火通明。就在一个小时前,是爱德华兹亲自把这两位不速之客,从沃伦·特伦特15层的套房里直接带过来的,并且也是他亲手按亮了办公室里的电灯。

饭店老板的指示其实已很明确。“这两位先生要查查咱们的账,他们可能要忙一个通宵。我希望你可以陪着他们,他们要什么你都可以给,不要有任何隐瞒。”

罗亚尔·爱德华兹觉得,沃伦在下达这项指示的时候,似乎显得喜不自胜,他可是好长时间都没见过这位雇主的笑模样了。然而,老板的喜悦并没有让这位会计主管的心里舒服到哪儿去。他原本正在家里乐呵呵地摆弄着收集的邮票呢,却大半夜地被突然应召入店,这本来就够让他窝火的了。而让他更为恼火的是,老头子竟然连他都不信任,除了发号施令之外,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连一句话都没透露给他。在饭店里,有一伙人是朝九晚五、过时不候的笃信者,而他就是其中之一,而今天却让他通宵达旦地加班,这也太会使唤人了吧,他十分不满意。

会计主管当然很清楚饭店现在的状况:第一,这个星期五就是偿还抵押贷款的最后期限。第二,柯蒂斯·奥基夫在这个时候光临饭店,柯蒂斯之心,路人皆知吧。所以,不难推断的是,这两位的连夜到访应该与前面那两件事脱不了干系,不过究竟是什么样的联系就很难猜到了。能找到的蛛丝马迹也就是二人旅行包上的行李标签,这也许是一个线索,起码暗示了他们是从华盛顿飞到新奥尔良的。可直觉又提醒他,这两名会计师,这个很明显,跟政府毫无关联。算了,反正到最后,一切都应该会水落石出的。现在,他又想起了一件恼火的事,被通宵使唤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一位部门主管当成一个小职员来对待呢?

这一点从刚才的一幕就能看得出来。爱德华兹曾主动请缨,表示如果能说明情况的话,他或许可以多帮点儿忙,可是两位来客谁都没搭理他。感到有失身份的会计主管哪肯罢休,所以又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想要帮忙的意愿。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来客是一位敦敦实实的中年人,板着一张毫无表情、不露声色的面孔,拿起了手边的咖啡杯一饮而尽,然后才终于搭腔了,“我总愿意唠叨一件事,爱德华兹先生,没什么比一杯香醇的咖啡更能说明问题了。我住过不少饭店,不过,大多数的饭店似乎都不太知道应该怎么煮咖啡。但你们这里倒还挺在行的。所以,我觉得能把咖啡做成这样的饭店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你说呢,弗兰克?”

“我想说的是,要想赶在天明之前完成的话,我们最好少聊点儿没用的闲话。”另一位来客一点儿都没客气,头不抬眼不睁地专心忙着手里的财务收支统计表。

先搭腔的那位用双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你看到了吧,爱德华兹先生?我觉得弗兰克说的没错,他总是对的。所以,就算我想跟你交代明白,我也得先忙完工作吧。”

罗亚尔·爱德华兹意识到自己的请求已经被一口回绝了,他只好生硬地说出一句,“很好。”

“谢谢你啦,爱德华兹先生。现在,我想看看你们的仓储管理体系——采购、卡证管理、现有库存情况,还有最近的供应验收单据等,所有的都拿过来吧。你还别说,这咖啡太美妙了,能给我们再续一杯吗?”

会计主管终于帮上了忙,“我给楼下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他沮丧地发现,都快午夜了,看来他们真要在这儿再折腾好几个小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