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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次的准备至少要一个小时。不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了,所有的筹备必须在“卷毛”下班前完成。于是,“皇钥师”也不得不放下了惯偷的那份从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饭店。他的目的地是运河街上的梅森·布兰奇百货商店。

“皇钥师”会算经济账,只买了一些便宜但块头较大的商品,主要就是儿童玩具。然后,就让人把每件商品都用带有明显的梅森·布兰奇字样的盒子或包装纸包装起来。最后,才勉强地把大包小裹抱出了商店。他还特意顺道逛了一趟花店,买了一株怒放的杜鹃花塞到包裹上,这才结束了道具购物之旅,满载而归地返回到饭店。

科隆德里大街的饭店入口处,穿制服的门童一见“皇钥师”这副狼狈相,连忙将大门四敞大开,并对他报以微笑。“皇钥师”此时大半张脸都被包裹和盛开的杜鹃花遮挡了起来。

进到饭店里,“皇钥师”并不着急,又开始漫不经心地游逛着,似乎在浏览着一扇扇展示橱窗。其实他是在等着两件事像齿轮一样地咬合就位,才能让计划如机器般重启运转。第一件事就是要等接待台及信件处聚集一些人的时候;第二件事就是要等先前物色的“卷毛”出现。无巧不成书,两件事像是立刻就感应到了召唤,几乎同时就位了。

成败在此一举!“皇钥师”揣着大包小裹后,藏着的怦怦乱跳的心,紧张地迈开步子,逼近接待服务区。

他排在“卷毛”那个队的第三个,片刻之后,他的前面就只有一位中年妇女了,竟然也是取钥匙的。报上姓名后,此女拿了钥匙就要离开,随后她又突生疑惑,向“卷毛”询问起来关于改址信件的问题。她的问题啰啰唆唆、绕来绕去的,让业务不熟的新人“卷毛”对答起来颇为不畅。“皇钥师”烦躁不安起来,他意识到周围聚集的人群渐渐稀疏散去。已经有另一位客房接待员面前无人站队了,他向这边瞥了一眼,似乎打算分担些业务。“皇钥师”连忙避开他的目光,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前面的谈话快点儿结束吧!

终于,前面的女人走了,惯偷和前台新兵对上了!年轻的接待员看到捧着一大堆包裹,还在上面插了花的“皇钥师”时,也和门童一样,对此不由自主地报以微笑。

“皇钥师”先发制人,佯装不悦,话中带刺地说出了一句排练好的台词,“我知道是挺好笑的,不过你能不能少添点儿乱,把973房间的钥匙拿给我呢?”

年轻的新人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连忙收起了微笑,“当然,先生。”惊慌失措,正是“皇钥师”要的效果!“卷毛”也没多想,转身便从钥匙架上找出了那把“钥匙”。

这个数字太敏感了,“皇钥师”刚一提到973,就发现有一名接待员侧目瞥视。生死攸关的时刻!很显然,总统套房的号码对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位前台老将出马介入的话,那不仅仅是前功尽弃那么简单,还意味着当场现形啊!想到这里,“皇钥师”开始冒汗了。

“您的姓名,先生?”

“皇钥师”闪电出击速战速决,断然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审问我?”与此同时继续发挥道具的作用,他似乎不经意地弄掉了两个包裹。一个掉在柜台上,另一个则很争气地碰到台面后掉到了柜台后面的地面上。年轻的接待员更加忙乱了,连忙拾起两个包裹,那位侧目的前台老将报以宽容的一笑,把目光转过去了。

“不好意思,先生。”

“没关系。”接过包裹,重新抱好,“皇钥师”伸手就要接钥匙。

年轻的接待员愣了愣神,紧接着“皇钥师”这副精心装扮的尊容就起了作用:一位疲倦狼狈的购物者,尴尬地忙活着大包小裹;负有盛名的梅森·布兰奇字样包装,显示了这位贵客不俗的身份;还有贵客已被惹恼的心境。算了吧,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再用琐事烦扰下去的话……

接待员恭恭敬敬地奉上了973–7套房的钥匙。

“皇钥师”不慌不忙地走向电梯,渐行渐远地抛开了身后开始新业务的“卷毛”。迅速地回眸一瞥,他看见接待员们又都忙碌起来了。很好!这就让他们无暇再交头接耳,也免得再对刚刚的异常产生疑问。不过,现在还不是终结,他必须尽快把钥匙返还。这把钥匙与众不同,它的缺失可能会引起关注,进而引发盘问和疑惑,尤其是饭店已有所察觉,这种情况的发生无异于自按警铃。

上了电梯,“皇钥师”指示电梯员,“9层。”这并非多此一举,他刚才可是要了9层的钥匙,当时万一有人听到了怎么办?电梯到了9层,他很自然地走出电梯,不慌不忙地一边走一边装出归整着包裹以防掉落的样子。电梯门在身后闭合,“皇钥师”急忙奔向员工专用通道,下面一层便是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了。楼梯下到一半,缓步台处便有一只垃圾桶。他连忙打开桶盖,把那株完成使命的鲜花塞了进去。几秒钟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老巢——830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