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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只剩下几分钟就要过去了。

波旁街脱衣舞吧里,一名肥臀的金发女郎主动投怀送抱,贴到了男伴的身上,一只手还放在他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贴在他的后颈,用手指摩挲着。“当然啦。”她娇声媚语着,“我就想和你上床呢,宝贝。”

她暗自想着,这个自称斯坦什么的,说自己来自艾奥瓦州一个她没听说过的乡村小镇。如果这家伙再亲我,我就得吐了。那可不是一般的难闻,那简直就是下水管道。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呢?”这个男人卷着大舌头嘟囔着。他拉起她的手,把它移到了他大腿根部的内侧。“到那儿,我有特别的东西送给你,小心肝儿。”

她在心里早就鄙视他八百回了。他们都是一个德行,一帮大嗓门的乡巴佬,以为两腿间的东西多么出类拔萃呢,来这儿会把女人都迷疯了呢。还都挺不知好歹地引以为豪呢,都以为那是自己种的黄瓜王呢。

也许啊,真刀真枪起来,这家伙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外强中干。就像说大话的逃兵——进了战场,没看清敌人长什么样就吓得成缩头乌龟了,满脸泪水奔流地往回跑。但她现在可并不想再去探究什么了。我的老天爷啊——下水道又来了。

距离他们的桌子几步之遥,一个小爵士乐队正在手忙脚乱地鼓噪着,一首首曲子被他们糟蹋得不成样子。这种水准的乐队,在“名门”或“蟾蜍”这样波旁街上好一点儿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一席之地。

有曲子当然就要有舞蹈——如果那种毫无乐感的拖步也算是舞蹈的话。不过,跳舞的可是“名人”——筒·曼斯菲尔德,那可是“无名版的玛丽莲·梦露”呢!(这是波旁街惯用的花招,把著名演员的名字故意写错,再放到一个无名小卒身上,指望着路过的公众一时看错信以为真,以为这个筒·曼斯菲尔德就是那个简·曼斯菲尔德呢。)

“听着,”“艾奥瓦的乡巴佬”不耐烦了,“怎么还不赶紧走?”

“我都跟你说了,甜心。我得在这儿上班,现在脱不开身。一会儿我还有表演呢。”

“去他的表演!”

“哎哟哟,甜心,这可不好哦。”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这个肥臀的金发女郎忽然问道,“您住在哪个饭店呀?”

“圣格里高利。”

“那可离这儿不远呀。”

“当然,5分钟就能把你的裤子脱掉。”

“肥臀”打情骂俏带撒娇地说,“死鬼,那你得先让我喝一杯。”

“那还用说!咱们这就走!”

“等等,亲爱的斯坦利,我有个主意。”

台词对得不错,她暗想,就像演出顺利、效果绝佳的短剧。按理说也真差不到哪儿去,毕竟这可都是她的第1000次表演了,不管是主动出击还是守株待兔也各有几百次了吧。

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斯坦什么的,乖乖地在往这个老掉牙的套子里钻。先是看他喝酒——初次试探,价钱比一般公道的酒吧高了4倍他都照付不误。

接着,就是服务员把她送过来陪酒。酒都给他们上了好几轮了,可她和其他抽提成的酒吧女孩一样,就是千杯不醉。因为她可没碰客人喝的那种廉价威士忌,而是以茶代酒,喝的是凉茶。

喝得差不多了,她给服务员放出暗号,赶紧大礼伺候——一瓶香槟,傻瓜斯坦利根本不知道,这么一瓶早已被其他人喝过的地产香槟酒会要价40美元。就是要让他不知道,就是要让他付不起,就是要让他被逼得逃单,然后再被抓。

现在,陷阱已挖好,就等着他往里跳了。不过,还可以再等等,如果能一直按照剧本顺利进行下去的话,或许她还能额外地发笔小财,毕竟忍了那么久的臭气,也该有所奖励吧。

他接台词了,“有什么好主意,宝贝?”

“把你的饭店钥匙给我呗。你还能从接待台再要一把,他们总会有多余的吧。我这边一完事,马上就去伺候你啊。”她朝斯坦利放她手的地方捏了一把。“你就好好准备享福吧。”

“我会好好准备的。”

“太带劲儿啦!那么,把钥匙给我吧。”

钥匙就在他的手里,但他却紧紧攥着,就是不撒手。

他还是有点儿疑心未除,“喂,你不会骗我吧。”

“小甜心,我保证会包专机赶去的。”她的手指头又不老实起来了。这个恶心的蠢蛋冤大头也许不到一分钟就会湿裤子了。“不管怎么说,哪有姑娘会相不中你呢?”

他把钥匙按到她的手心里。

在他改变主意之前,“肥臀”就离开了酒桌。服务员会善后的,如果“下水道”赖账,就会有一名壮汉伺候他,料他也翻不了天。不过,他基本上也不太可能敢撒野,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吧。顶多是再也不来了,傻瓜们都没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