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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基夫看着霍尔,感到很有趣,不就是他上司年轻时的样子吗?差不多是10年前的贝利吧。10年后,霍尔一样会是面色蜡黄,并拥有和贝利如出一辙的专注表情。毫无疑问,这种专注是要依靠多年来盯着财务报表、写着财务预算才能被打磨出来的。

饭店大王亲切地跟这两个人打着招呼,他们也算是贵客了,尤其是奥格登·贝利——现在应该叫他理查德·方登,那是奥基夫手下一位经验丰富的关键人物。除了是一名过硬的会计,贝利还有做间谍的潜质。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大摇大摆地入住任何一家饭店,在饭店管理层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监视一两周,随后就能做出一份财务分析报告。而更令人叹为观止的就是,这份报告在事后会被证明,竟与饭店当时的保密数据相差无几。霍尔则是贝利亲手挖掘并培养的接班人,出众的天赋,难得的人才,以后必将深得真传。

奥基夫客客气气地请二人喝上一杯。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两人都知趣地婉言推辞了。师徒二人在老板对面的长背椅上坐下,应该也摸清了这位老板的脾气,似乎知道要先完成一项礼节仪式,才可以打开提包,正式汇报。多萝西对他们的事不感兴趣,在房间的另一边把注意力又放到了果篮上,专心致志地剥着香蕉。

“先生们,很高兴你们能来,”柯蒂斯·奥基夫就像这次密会不是几周前就约好了的似的,“不过,也许在开始之前,我们先应该感谢万能的上帝,赐福我们所有人。”

话音未落,这位饭店大王已麻利地从座位上顺势滑到地板上,双膝跪地,双手虔诚地在胸前合握。这套动作可是长期祈祷练就出来的,自然而顺畅。奥格登·贝利应该是多次磨炼出来了,也很自然地如法炮制,像模像样地面带虔诚恭顺。年轻的霍尔还犹豫了片刻,随后便也装腔作势地照葫芦画瓢起来。奥基夫瞟了一眼多萝西,她还在心无旁骛地啃着香蕉。“亲爱的,”他相信主的宽容,心平气和地劝勉着,“我们要祈求主赐我们心想事成呢。”

多萝西放下香蕉。“好的,”非常合作地应着,也从椅子上滑跪下来,“我跟你是同路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大概数月前,她对她的“赞助商”频繁祈祷,而且经常是在不可思议的时刻——无所适从,完全搞不清楚他为何如此。可最后,她还是像以前一样,适应并接受了这个附加的服务项目。“毕竟,”她曾跟一位朋友吐露过心声,“柯蒂斯出手阔绰,既然我都吃他的、用他的、靠他养着,也不在乎那一跪了。”

“万能的上帝,”柯蒂斯·奥基夫咏诵着,双目紧闭,双颊微红,雄狮般的脸庞此时变得祥和安宁,“如尔所愿,赐吾所愿,心想事成,马到成功。吾等祈助,顺承此店,以尔之名,教皇之名,圣字当头,格里高利。吾等诚祈,纳其吾部,得幸于尔,降信于吾,壮哉伟业,甘为尔仆。”就算是与上帝讨价还价,柯蒂斯·奥基夫也喜欢单刀直入,毋庸赘言。

他昂起了头,口吐莲花般滔滔不绝:“再者,如此事诚为尔愿,吾等诚祈如此,吾等祈愿速战速决,吾等祈愿节俭经济。所获之财,吾仆所掌,万万不敢,无度挥霍,暂为保管,后奉尔用。吾主上主,亦祈赐福,降至吾敌——那些与吾谈判之人,那些代表此店之人。祈求他等,依尔所愿;祈求他等,神志清明;祈求他等,从心而动;祈求他等,谨言慎行。最后,祈求吾主,与吾同在,旺吾伟业,促吾事兴。乌鸦反哺,羔羊跪乳,吾等奉献,添砖加瓦,担保吾主,再添荣光。阿门。现在告诉我,先生们,这家饭店我至少要出多少钱才可以拿过来?”

奥基夫这时已经麻利敏捷地“弹”回到座位上了。足足停顿了一两秒钟,其他人才意识到最后一句不是祷告词,而是开始谈正事了。贝利的反应最快,动作也不慢,弹簧般地起身落座,掏出手提包里的材料。霍尔则入行较晚、学艺尚浅,现在才面露惊慌,手忙脚乱地跟着师父行动起来。

奥格登·贝利毕恭毕敬地开始汇报,“我还是不说价格了,奥基夫先生,还是像以前一样,多少钱当然还是要您自己拿主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一笔200万美元的抵押贷款本周五就到期了,这会让谈判轻松一些,至少对我们来说是这样。”

“那么肯定吗?不会有什么变故?有没有听说续约的意向?还有没有其他人要接手?”

贝利摇摇头,“我在这里打通了一些相当可靠的渠道,他们向我证实了,没有变故。金融机构里也没有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主要是饭店亏损严重,这个我向您提交过报告;还有就是经营不善,这一点,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