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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跳了半天都累了,纷纷回房间去睡觉了,两个年长的男人爬上屋顶,继续放哨。

侯赛因在阳台等待着。知道马科斯随意进进出出,加重了他深陷牢笼的感觉。虽然他们在以某种方式生活着,却与世隔绝,被剥夺了接触外界的权利。不管马科斯在做什么,他都是为了自己,对此侯赛因十分肯定。

几天后的夜里,他跟踪马科斯出去,发现有人在围栏另一边等他。马科斯交给对方一个小包。那人接过打开。月光下,金属光泽闪动不已。

那人随后递给马科斯一个信封。他打开信封看了看,显然很满意里面的内容,然后装进口袋,转身离开。

侯赛因意识到马科斯这次不会穿过围栏,要想在他之前回到酒店,就得快点了。他拔腿就跑,不停地回头张望,然后一把推开防火安全门,确保它开着,冲进了大厅。

他停下来刚刚喘了口气,就只听吱嘎一声,防火安全门就被从里面锁上了。马科斯肯定也是跑回来的。侯赛因已经来不及上楼了,他躲进阴影,藏在看似支撑着天花板的巨大装饰立柱后面。

他看到马科斯穿过接待处,走到了夜总会门前。片刻后,他打开门锁,走下了楼梯。

白天马科斯总是小心谨慎地锁上大门,可这次他甚至把钥匙都留在了外面。他以为没有人看到他。

刚才的奔跑,让侯赛因的心怦怦直跳,可此时他心跳得更厉害了,因为他冲出阴影推开了夜总会的门。他蹑手蹑脚地走下铺有地毯的楼梯,进入了马科斯的地下世界。

楼梯左侧有扇通往夜总会的门。侯赛因推开一条门缝,里面黑洞洞的。就在走廊的右边,他看到了一束移动的手电筒光柱。他知道自己抵挡不住诱惑,也难以逃脱危险,早早就脱掉了鞋子,把它们放在楼上的柱子边,悄悄地向跳动的光亮走去。通往保险库的里外门都开着,透过第二道门的门缝,侯赛因能看到马科斯。

眼前所见在他的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马科斯面前的桌上堆满了枪支。这一点不足为奇;侯赛因早就猜到马科斯在卖枪。他估摸不管是希腊族还是土耳其族塞浦路斯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一定会倾其所有获得武器。不管马科斯从哪里弄来了这些金属死亡工具,它们都和等重的黄金一样值钱。侯赛因看到马科斯每拿起一把,都用手摸摸枪管,然后用布包好,把它们放回保险柜。保险柜里还有一堆堆牛皮纸信封,一定是之前交易的收入。

马科斯继续忙活着。这会儿,侯赛因看到了他的脸。一盏小煤油灯朦胧地照在他脸上,投下了扭曲的阴影。他一脸恶魔似的贪婪表情,在这幽暗的光线下,侯赛因看得却无比清楚。

另一个保险柜里整整齐齐地堆满了小盒子和丝绒袋。马科斯从里面拿出来一件件珠宝,铺开,全神贯注地看着,算着,然后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看到一堆堆闪亮的黄金和令人目眩的宝石,侯赛因大吃一惊。

他看着马科斯拿起三四件珠宝,随意地放进外套口袋,把其他的再收起来,放回保险柜。

侯赛因退了回去,悄悄走上楼梯。事情已经明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马科斯经常离开这座城市了。钱,枪,黄金。一切都一目了然。

马科斯锁上保险柜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他满意地扫了一眼本子上的数字,把它收了起来。

早在七月份,马科斯就发现他为弟弟藏在保险库里的那些东西突然变得十分紧俏。土耳其人入侵后,枪支和黄金都升值了。光是阿芙洛狄忒的珠宝就价值好几十万镑。他还利用保险库为当地几家珠宝店保存项链、手镯和戒指。他在外大肆宣扬日出酒店的保险库有好几道门和暗码锁,是塞浦路斯最安全的地方。人们都很放心把他们的贵重物品放在那里。有些人早在七月二十日就把他们最值钱的东西存在了马科斯这里,那时第一批土耳其军队刚刚登陆北方。

房产、土地、股票和股份都大幅贬值,而马科斯成了岛上少数几个拥有真正值钱财物的人之一。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找到足够的空间来储存他所有的现金和珠宝。

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只要可能,侯赛因就会跟踪马科斯。他发现马科斯居然清清楚楚地掌握了军队的位置和他们的换岗时间。通过判断他选择前往铁丝网的复杂线路和进出的时间,可以看出,对于土军在哪里驻防,在哪里站岗,他都了如指掌。他还意识到马科斯甚至考虑到了月相。满月前后的几天里他特别小心。

每次出去,他都蹑手蹑脚地躲开土耳其士兵。尽管如此,侯赛因还是意识到,马科斯把日出酒店里所有人的性命都置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