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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她的决定很正确,她不会后悔,”那位丈夫道,“这里不再安全了。现在谣言满天飞,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阿芙洛狄忒问道:“谣言?”

“少用你那些烦心事打扰帕帕科斯塔夫人,”妻子插话,“我肯定她对现在的局势早有耳闻。”

又是一阵停顿。

恰在此时,阿芙洛狄忒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碰她的肩膀。是马科斯,为了吸引她的注意。

“帕帕科斯塔夫人,”他说,“请看!”

他伸出一只手;手掌里有一颗小小的珍珠,和剥开的豌豆差不多大。

“差点崩断我的牙,”他满脸堆笑,“是从我的牡蛎里找到的!”

他把珍珠放进香槟杯里清洗干净,用叉子捞出,再用餐巾擦干,送到阿芙洛狄忒面前。

“送给您。”他说,“这是来自海浪之下的奇迹。正如塞浦路斯岛之女神阿芙洛狄忒。”

阿芙洛狄忒微微有些脸红。在过去几年里,萨瓦斯送过她几十套珠宝,可没有哪件如此美丽。她从他的手掌里拿起珍珠,仔细观看。这枚珍珠形状粗糙,纹理却很光滑,依旧带着香槟的凉意。

“谢谢,”她发自内心地说,“我一定珍藏。”

她把珍珠放进钱包中,表示所言不假。她有些心跳加速。

客人们尽情品尝了海鲜大餐,接下来是甜点。前政客和他的妻子没有继续品尝就起身回尼科西亚了。去那里可谓一段漫长的行程,他整晚都在为此忧心。

“现在走在路上都不安全了。”他临走时对阿芙洛狄忒说。

阿芙洛狄忒很少离开繁华的法马古斯塔。她不是去逛商店就是去日出酒店,开车几百码就能到家,一向只听音乐频道,对新闻时事漠不关心。她几乎和那些游客一样与世隔绝,终日都在无忧无虑地生活。

那对夫妇一走远,阿芙洛狄忒就向马科斯打听。

“斯派罗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了什么?”

“他说现在不安全了。”

“有些人就喜欢搅得别人心神不安,”马科斯若无其事地说,“我想你用不着担心。”

此时,侍者端着奶油葡萄酒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马科斯当然明白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希腊不停地向塞浦路斯派遣军官,EOKA B队越来越大胆,开始袭击政府支持者。

塞浦路斯恰似一片葡萄叶,拿在手里绿油油的,可凑在灯下一看,叶脉便清晰可见。暴力正无形无迹地笼罩整个岛国,阳光和美景依旧敞怀吸引着游客,但紧闭的房门后阴谋的窃窃私语从不曾停歇。

马科斯游走于两个并行的世界。蓝蓝的天,温暖的海,比基尼,鸡尾酒:旅游胜地如万花筒一般,是那么炫目。可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另外一种生活悄然进行。马科斯几乎每天都要运送包裹,虽然不曾打开,可他知道里面装的是恐怖活动的工具,从警察那里偷来的枪支、弹药、雷管和其他制作炸弹的材料。

无忧无虑的度假者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在日出酒店里放着什么。那个保险库俨然已成军火库。

马科斯的两只脚分别踏在这两个世界里,却表现得对时事毫无兴趣,他要让自己永处不败之地。他当然不愿意和阿芙洛狄忒谈论政治。

趁侍者更换餐具和收走酒杯的间隙,马科斯连忙改变话题。

“帕帕科斯塔夫人,”他说,“您用的是哪款香水?”

阿芙洛狄忒脸红了。从理论上来说,这个问题如同询问她的珠宝是谁设计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一想到她吸引他的一种感官因素,她就觉得意义不同。

“香奈儿。香奈儿五号。”

“真时尚!”他说。

她笑了,简单的一句恭维让她开心不已。一连好几个月,她出门时萨瓦斯都不在家,更别说去注意她喷的香水了。而她回家时他已经上床了。他就睡几个小时,凌晨五点起床。

他们一起走出宴会厅,站在大厅里。

“晚安,帕帕科斯塔夫人,”马科斯说,“我得到楼下去了。”

“马科斯,”阿芙洛狄忒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等着她开口,心里充满好奇。

“你介意叫我阿芙洛狄忒吗?当然,在员工面前除外。”

马科斯点点头:“我很荣幸。”

“我知道这只是个名字,可是……”

“你是不是也能答应我一件事?也是关于一个名字的。”

阿芙洛狄忒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什么?”她明知故问。

“夜总会的名字!”

“当然,马科斯!”她笑了,“你知道答案的。”

她注意到他用手指捋了一下头发。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她从前见他这样做过。这一次,她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