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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男性顾客可以和马科斯喝威士忌到深夜(他清楚地记得他们最喜欢的牌子,不用问就能从架子上取下来)。同样,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每一位女顾客的名字和她们喜爱的口味,他会为她们奉上一杯金汤力,搭配长条状的柠檬,而非简单的柠檬片,哄得顾客特别高兴。

无论男女,都会被他唇红齿白的笑容迷倒。不管是谁,都会拜倒在他那双绿色眼眸的魅力之下。

马科斯一直在注意他的老板,他已经做好准备,只待老板不易察觉地略一颔首,那是给他的暗示。他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绕过笑吟吟的宾客,对钢琴师耳语了几句。

年轻的钢琴家熟练地收尾,然后,一位鸡尾酒调酒师敲了敲玻璃杯,清脆的叮当声响起,欢乐的交谈声停了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萨瓦斯说,他站在一张矮凳上,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我在此高兴地宣布,明晚我们的新酒店——日出酒店将盛大开业。今晚这场特殊的活动不仅标志着我们迎来了新时代,还见证了一个我怀揣多年的梦想的实现——在法马古斯塔开一家称得上世界最佳的酒店。”

马科斯又回到了吧台后面。他专注地听着萨瓦斯的讲话,目光却落在阿芙洛狄忒身上。她倾慕地望着丈夫,适时地鼓掌。掌声不时响起,然后归于平静,等待着萨瓦斯继续发言。

“新酒店拥有这片度假胜地上无可比拟的优越位置。酒店面向正东方,从日出的那一刻开始,客人就可以享受岛上最好的娱乐设施。日落之后,可以在月光夜总会狂欢。

“我们热烈欢迎各位参观新酒店,并参加明晚的鸡尾酒会。六点二十分将有一辆车从这里出发,并在八点半返回,各位也可沿沙滩步行,只需十分钟。希望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期待明天与各位再会。”

客人们把萨瓦斯和阿芙洛狄忒围在中间问这问那。这两位优雅的主人带着笑容回答了每一个问题。他们自然希望一些常客能成为新酒店的忠实顾客。但有一点他们没有明说:并非这里所有的客人都住得起新酒店。只有非常富有的人才能承担得起盛夏时节日出酒店的房费。

大约过了十分钟,阿芙洛狄忒扫了一眼马科斯,做了一个召唤的手势。这似乎很专横,一点也不温柔,可他不能不理她,毕竟她是老板娘。

他走了过去,阿芙洛狄忒从人群中走出来和他说话。他们直视着彼此。大厅里太吵了,阿芙洛狄忒只能前倾身体,以确保他能听见她说话。她身上的香水味和气息中的甜苦艾酒味向他扑来。虽然她这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可他还是觉得这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很倒胃口。

“马科斯,”她说,“大家明天都想去夜总会看看。你能百分百保证一切都在六点半前准备完毕吗?”

“我们将尽全力,帕帕科斯塔夫人,不过您知道,夜总会后天才能开业。”

他的回答彬彬有礼,一如她的回答:

“我当然可以理解,马科斯。不过我们需要宣传。即便客人继续住在这家酒店,我们也希望他们能够去日出酒店那边娱乐。”

她转身走开了。

他们之间总是弥漫着一种公事公办的气氛,而在这种气氛下,则是深深的不信任。阿芙洛狄忒觉得这个无处不在的人是个威胁。她经常不自觉地注意他脸上的那道疤痕,因他那张俊脸上的瑕疵泛起一阵满足。

虽然地位明显不同,可阿芙洛狄忒还是认为马科斯的存在是对她的挑战。他们小心翼翼地应付彼此,阿芙洛狄忒时常盼着他在工作中有所疏漏,这样她就可以去找萨瓦斯告上一状。她没有抓到马科斯以阴险手段暗害她的证据,可她一直在找。

她很气愤马科斯居然有如此大的自由,可以在日出酒店夜总会做主,甚至可以为夜总会取名。在新酒店里,阿芙洛狄忒唯一没有参与的便是夜总会。这一点令她大为光火。她搞不懂,为什么她丈夫把持着方方面面,却给了这个人这么多权力。她尤其不喜欢夜总会的名字:月光。

“真是可笑,”她向萨瓦斯抱怨,“那儿可是酒店里永远见不到月光的地方!”

“可是,亲爱的,那里只会在月亮散发光芒时营业。这才是这个名字的由来。” 

阿芙洛狄忒并没有妥协,她一定要狠狠批评一番。

“大部分人都不理解这名字是什么意思,毕竟是法语。”

那时他们正坐在夜晚海边的一个咖啡馆里。

“为什么不叫‘满月’?”阿芙洛狄忒看了一眼天空,建议道。

“你瞧,阿芙洛狄忒,”萨瓦斯努力保持着耐心,“这两个词完全不是一个意思,马科斯选的‘月光’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