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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他说,“我们应该开始考虑她的婚事了。”

阿芙洛狄忒的母亲阿耳特弥斯觉得女儿样貌好、学识高,而萨瓦斯在社会地位方面配不上她的女儿,甚至还有点“粗俗”。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母都在务农,还因为他们的土地太小了。然而,特里福纳斯却觉得这个有可能成为他女婿的人是个“潜力股”。他们一起讨论过几次他建造一座新酒店的计划。

“亲爱的,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特里福纳斯让阿耳特弥斯放心,“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得出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火。我可以开诚布公地和他谈谈。”

特里福纳斯第一次邀请萨瓦斯到尼科西亚用餐的时候,阿芙洛狄忒就明白父亲的用意了。这算不上出乎意料,不过她并没有多少和年轻男子相处的经历,真不知道该作何感受。有一点所有人都没说出口,那便是萨瓦斯很像特里福纳斯已故的儿子季米特里斯,也就是阿芙洛狄忒唯一的哥哥。萨瓦斯如果仔细看过挂在墙上显眼位置的照片,可能会注意到这一点。他身强体壮,一头鬈发,嘴巴很大,和季米特里斯一样。而且,他们年纪相仿。

一九六四年初,尼科西亚的希腊族社区和土耳其族社区之间爆发冲突,时年二十五岁的季米特里斯·马基迪斯不幸丧生。他在离家不到一英里的地方被打死,他的母亲认为他是去看热闹,却不幸意外身亡。

季米特里斯的死在阿耳特弥斯看来是个无辜者的悲剧,可他的父亲和妹妹却明白,这远不是运气不好那么简单。阿芙洛狄忒和季米特里斯无话不谈。她曾掩护他偷跑出家,为了保护他而说谎,有一次甚至把一支枪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她知道没人会去那儿检查。 

马基迪斯家的孩子拥有非常好的成长环境,他们住在尼科西亚,每到夏天,还会来法马古斯塔度假。他们的父亲眼光极佳,海滨度假胜地大热之时,他就把大部分钱投进了那里欣欣向荣的房地产业。

季米特里斯去世后,一切都变了。阿耳特弥斯无法也不愿走出丧子之痛。阴云笼罩着每个人的生活,迟迟不见退去,他们的情感和身体都遭受了打击。特里福纳斯寄情于工作,可阿芙洛狄忒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死气沉沉、百叶窗紧闭的家里。她渴望逃离,唯一的方式就是结婚。当她见到萨瓦斯的时候,她意识到,机会来了。

虽然她没有对他产生爱情的火花,可她知道,嫁给父亲认可的人,生活将变得容易些。她还发现,她或许有机会参与他的酒店计划,这对她来说可是吸引力十足。

于是,在她和萨瓦斯第一次见面的十八个月后,她的父母为他们举办了塞浦路斯十年来最盛大的婚礼。婚礼由总统马卡里奥斯大主教主持,一千多位宾客前来观礼(他们喝掉了无数瓶法国香槟)。光是新娘的珠宝妆奁价值就超过一万五千镑。婚礼当天,父亲送给她一条罕有的蓝钻石项链。

几个星期后,阿耳特弥斯决定搬去英国。她的丈夫因法马古斯塔的蓬勃发展而日进斗金,可她再也无法继续住在塞浦路斯。季米特里斯去世已经五年了,可关于那个可怕日子的回忆依旧历历在目。

“我们需要重新开始,”她唠叨着,“不管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管我们住在何处,这里已经都不一样了。”

虽有不同意见,可特里福纳斯还是同意了。他的女儿已经出嫁,他觉得她的未来有了保障,而且,这么说来,他生命的一部分依旧留在故土之上。

萨瓦斯非常争气。他向岳父证明,他可以把贫瘠的土地变成财富。小时候,他看到他的父母在土地上辛苦劳作,所得却只能维持温饱。十四岁时,他帮助父亲在他们房子边上另建了一间房。这件工作带给他极大的乐趣,更重要的是,他意识到土地还有其他用途,并不是只能扒开最上面一层,播下种子而已。他瞧不上犁地播种这个周而复始的过程,在他看来,这似乎没有任何价值。

当他看到法马古斯塔的第一座高层酒店拔地而起,便飞快地在心中算了一笔账:同样是一英亩土地,相比向下挖地播种或者种树,并且不知疲倦地不停照料,在土地之上盖楼要赚得多得多。他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何购买土地。他做了很多工作,夜以继日地劳作,并向银行贷了款,就这样,他攒够了钱,买下了一小片未开发的土地,建起了他的第一座宾馆——天堂海滩宾馆。从那以后,他亲眼见证了法马古斯塔度假胜地的发展壮大,而他自己的志向也水涨船高。

特里福纳斯是他的酒店项目的最大投资人,他们一起制订了商业计划。萨瓦斯的目标是创建像希尔顿酒店那样的国际著名连锁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