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6/7页)
“我想问问当时的工作状况。有过连续好几天上夜班的情况吗?”
祥子摇摇头。
“没有。有些医院妇产科夜班很频繁。不过那家医院的轮班相对比较轻松。”
“这样啊。那么,你认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听到织间的这句话,祥子反复地上下点头。她一边点头,那张脸也越来越扭曲。
“事故……”
“你说什么?”
织间问道。
“那个……不是事故。”
她的声音小得仿佛就要消失不见,但还是传到了旁听席。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你说不是事故,这是什么意思?”
祥子再次沉默着反复点头,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了头。
“因为野野宫太太一家看起来太幸福了,所以我故意换的。”
旁听席沸腾了。医院相关人员中甚至有几个站了起来。良多、绿、雄大、由佳里一时间都陷入哑然,只是吃惊地在旁听席死死盯住祥子的背影。
“到底怎么回事,这是?”
织间持续追问,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惊慌。
“那时我刚刚再婚,为抚养孩子终日忧愁……所以就把自己的焦躁撒到了别人的孩子身上。野野宫太太家很富裕,住着最贵的病房。老公又在一流企业上班,还有真心为自己高兴的家人陪伴在身边……”
说着,祥子已经泣不成声。
“跟她比起来,我却……”
祥子再也说不下去了。
绿想起了母亲说的话。
“这世界上看你们俩不顺眼的人还是很多的哟。那种‘怨念’呀!”
我是个令人羡慕的人吗?不应该是这样。绿想起自己出院时医生对自己说的那番让她痛彻心扉的话。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再羡慕自己了吧。
把织间换下来,轮到铃本的询问环节。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意料,但他还得冷静处理。
“还记得换掉婴儿的日期吗?”
“记得。七月三十一日。我是在下午沐浴的时候调包的。”
听到这话,良多紧皱着眉头,低下了头。
良多第一次去医院看到庆多就是七月三十一日的早上,在会见室看到了被护士抱着的庆多。那时候他慌慌张张地把照相机忘在了车里,所以没能拍上一张照片。之后的将近一个小时,他就那样远远地看着庆多,跟里子就孩子长得更像谁聊个没完。
之后,下午的沐浴结束后,良多也一直在看着已经被换掉的“庆多”。他记得那时又跟里子讨论起孩子像谁的问题。那个时候,他才第一次用照相机给庆多拍了照,一张又一张,乐此不疲。
也就是说,良多也没有发现婴儿已经被调换了。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绿,绿也飞快地朝这边看过来,那眼神中有责备。
“你当时调换孩子的心情如何?”
听到铃本的提问,祥子的脸变得苍白,她答道:
“老实说,很痛快……一想到不幸的人不仅仅是我一个,我就轻松了……”
由佳里和雄大怒火中烧,他们站起身来。雄大张着嘴,无声地倾诉着难以言表的愤怒。
对斋木家来说这纯属飞来横祸。嫉妒的对象是野野宫家,也就是说,那个护士只是偶然地选择了斋木家的孩子。
铃本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稍稍思考后,提出一个问题:
“现在,为何你又改变主意,想要坦白这件事?”
“丈夫和孩子现在也跟我亲近了。终于可以平静下来思考之后,我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越来越恐惧。我想要好好地赎罪。”祥子泪流满面。她突然转身朝向旁听席,对着良多和绿、雄大和由佳里深深低头鞠躬。
“真的很对不起!”
祥子没有抬头,再一次大声地道歉道:
“对不起!”
良多一动不动,其他人也一动不动。
退庭的时候,良多看到了被法庭工作人员带着从走廊走过的祥子的背影。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学生服的寸头少年和一个小学高年级的少女,还有一个胖墩墩的大个子中年男人。他们应该是祥子的家人吧。
他们的身后,一个肩上扛着照相机的记者模样的男人紧追而去。
一家人拐过走廊的角落,终于不见了。
良多寻找着铃本。
这家古色古香的咖啡厅位于从裁判所步行过去很快就到的地方。没有谁提议,野野宫一家和斋木一家,四人默然地走了进去。
店里坐着两位住在附近的老人,在离得稍远的座位看着报纸。店内十分清静。
四人坐在最里面的一个包厢里,一边一对夫妇地相对而坐。所有人都点了热咖啡,只有雄大一个人点了肉桂吐司。他解释着,早上为了托人照顾孩子,一直慌慌忙忙的,错过了早餐。
沉默了好一会儿,由佳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着,吐出一大口浓烟,率先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