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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多驾车飞快地穿行在首都高速公路上。车的后座上,绿正和庆多玩着文字接龙的游戏。两人玩得很投入,已经持续了将近三十分钟。

良多穿着一套西服。绿纠结了许久是不是也应该穿个套装,但最终还是往身上套了件颜色稳重的毛线上衣。

他们已经买好了送给岳母的伴手礼,而要送给对方家庭的礼品却纠结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买。

车开过了首都高速公路,进入关越机动车道,朝前桥的方向驶去。良多一边驾着车,一边看着前车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想起了庆多出生时的事情。

那天,自己带着连续几天睡在公司、最后彻夜加班加点完成的资料赶去参加设计大赛,大赛一结束就马不停蹄跳进车里飞奔向前桥。当时也是个碧空万里的大晴天,梅雨刚过,还有些炎热。

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让他回忆起那天他是何等的兴高采烈。与今天截然相反。

下了前桥的立交桥,他们便停在了路边的休息站,顺便去趟洗手间,稍事休息。

三人去完洗手间,走回车子的半道,庆多突然说要一个人去给大家买果汁。

良多要的是无糖咖啡,绿要的是牛奶咖啡。

庆多说要爸爸妈妈回车上等,良多和绿便坐回车里,远远地看着庆多独自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东西的身影。

庆多不紧不慢地把钱放进机器,慎重地选着饮料,慢吞吞的,叫人有些焦急。他总算取出两瓶来,但似乎有点烫,便放了一会儿没用手拿。又过了一会儿,他抻长了毛衣的衣袖把手裹住,这才终于从出货口把饮料拿了出来。

这是良多第一次看庆多独自去“购物”。

庆多把自己的橙汁塞进口袋,两手抓着父母的饮料,跑回车里。

绿一打开后车门,庆多就把饮料罐扔到了垫子上,似乎很烫手。

“妈妈是牛奶咖啡,爸爸是无糖咖啡。”

“Thank you!”(谢谢你!)

良多道了谢,拿起了饮料罐,着实是很烫手。他连忙打开,刚要喝,坐进车里的庆多指了指自己的毛衣胸口处。

“爸爸,看这个。”

看着像个胸针,原来是知了蜕下的壳。

“知了?”

“嗯,在那儿看见的。我敢摸它啦。”

知了蜕壳的季节已经过去。这只壳大概是夏天蜕去之后,一直没被任何人发现,静静地躲在自动贩卖机的阴影处吧。

庆多是个极怕虫子的男孩。而良多却喜欢虫子,小时候但凡看见大一点的石头,必定要拿起来,非要看看下面有没有虫子不可。

自己以前还曾取笑过怕虫的庆多。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吧,不对,难道是前年的夏天……

虽说不过是个蜕下的壳,庆多却为自己克服这个障碍很是骄傲。可如今,良多却无法坦然地为他开心,千头万绪都堵在心口。“来干杯吧。”

良多提议道。庆多把橙汁的盖子打开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可以自己打开瓶盖了。这是良多的又一个发现。

干杯的理由是为了庆祝庆多通过考试。跟庆多早已说好,今天从幼儿园请假去前桥,是为了把合格通知书给“外婆和菩萨”看看。

“干杯!庆多,祝贺你通过考试!”

良多和绿一齐欢呼着和庆多干杯。

良多一次也没带庆多去过自己的老家,倒是绿的娘家那边去得很勤。每逢盂兰盆节、岁末年关以及黄金周之类的长假,即便良多没法同去,绿也会跟庆多两个人回去。几年前父亲过世之后,母亲里子过上了独居生活,一个人活动起来很是方便,于是一有机会也会来东京玩玩。因此,庆多跟她也很亲近。里子今年六十七岁,是个性格爽朗、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女性。这跟什么事都缩手缩脚的绿形成鲜明对比。当初良多对两人性格的差异也感到困惑不已。不过,自己经常因为工作不在家,代替自己照顾绿和庆多的正是里子,所以良多对她是万分感激的。

寒暄得差不多时,良多和绿便将庆多寄托在里子这里,开车前往前桥中央综合医院。

良多二人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抵达前桥中央综合医院,随即被带到会议室。今天是与抱错孩子的另一方父母的第一次会面。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事务部长秋山有些慌神了。

“我去看看。”说着他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

一同出席的织间律师连忙道歉道:“您这么忙,实在抱歉。”

最终,对方在迟到十五分钟的情况下出现了。还未见人,便听见会议室外传来一个高声说话的声音。

“好像已经来了呢。”

织间站起身来,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我明明昨天就说了要加满油的,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