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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原本是消防楼梯?房子还算新,兴许户外楼梯原本就是让二楼住户日常使用的。这么说来,这座建筑原本就是一层办公,二层出租屋的设计。

我穿过间隔不足一米的巷弄,来到户外楼梯跟前,向上望去,能够看到楼梯尽头有一扇破旧的门。

楼梯很陡峭,到处是红色的铁锈,我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花江虽然说让我到附近先给她打电话,我却没有这个打算。

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有点生气,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走到二楼,我拉开褪了色的大门,迈步进去。

二楼很暗。待眼睛习惯后,我环顾四周。这里果然是一处出租屋。天花板上悬着电灯泡,如今已经很少见了。正面四扇房门一字排开,只有左边的一间透出些许光亮。走路时,楼板还会发出声响。右边走廊尽头是洗手间,门口挂着“厕所”字样的牌子。左边走到底则是小小的冰箱和煤气灶,算是厨房,旁边还有贴着瓷砖的水槽,装着两个水龙头。

我恐怕足有几十年没看到过这种“古色古香”的出租屋了。我小时候住的、位于川崎的破旧出租屋都比这里好上一百倍。

况且,如果遇上比较严重的地震,这种建筑根本站不住。

我走到透着光的那扇门前,敲了敲门。

“谁啊?”

耳边传来诧异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

“我是高梨。”

“啊?”

听得出门里的人很是吃惊。门打开了。

身穿蓝色羊毛衫的花江出现在我眼前。

门口有一小块地方可以换鞋,里面则是毫无隔断的榻榻米房间。房间里放着被炉,绢江独坐在被炉右侧,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这是我头一回跟她老人家照面,她气色不算坏。我越过花江朝她点头示意。

“我是不是来早了?”我道,故意不提贸然来访这一茬。

“没事的,”花江道,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这里很小,请进。”

房子就这一间,大约十三四平米。有个两米左右的壁橱,装着空调。余下的只有矮柜、电视以及被炉。家徒四壁不说,磨砂玻璃的窗户也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房间的照明不是用吸顶灯,而是日式的吊灯,大白天也一样开着,如果把灯关上,房间恐怕是一片漆黑。

被炉的台面上放着两份便利店的饭团和杯面。看来她们正准备吃午饭。

花江连忙将台面上的这些东西收入矮柜,将一个水杯摆在我面前,随后又从矮柜里取出一只暖水壶,为我倒茶。

“谢谢,不用客气,”我道,“您没见过我,我是花江的朋友,我姓高梨。午饭时间打搅你们真不好意思。”我跪坐在榻榻米上,再次向绢江问好。

“我听花江提过你,那时还专程来探望过,我才要谢谢你。”

没想到绢江言谈如此得当,思路清楚。

之前去骏河台南大医院时,我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礼金。花江起初坚决不要,后来实在拗不过,只得收下。

“上次的事真是怪吓人的,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好些了,托你的福。我前段时间腰不好,腿脚不像原来了,但好在身子骨还算结实。”

“您身体好……”我一面应承着,一面环视狭小的房间。“外婆,花江跟您说过,我们公司有员工宿舍的事吧?”我直接问绢江,并不朝花江看。

“说过。”绢江点头道。

“您觉得呢?要不要搬过去住?那边条件好得多,只要外婆您愿意,余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处理好了。”

说到这里,我终于渐渐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而生气。我在气花江,参观完那处员工宿舍,却带着有抑郁症的外祖母住在这样的地方。

“哦。”绢江表情暧昧。

我本以为是绢江不同意,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我这才转过身,对花江说:“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吧?”

一直不出声的花江望了我一眼,用闹别扭的口吻说道:“我哪有不相信你……”

“这房间跟那边的员工宿舍能比吗?你在电话里说找到了好房子,你告诉我好房子在哪儿?”

花江无言以对。

“连浴室都没有吧?”

“我们事务所就在附近,那边可以淋浴的。”

“那外婆您也是去那边洗淋浴吗?”我转头问绢江,她尴尬地点点头。“这么冷的天,要是不小心感冒了可怎么办?”

听说绢江今年已经八十一岁高龄了。我不知道事务所有多远,但大冬天去外面洗澡绝不是她这个年纪该干的事。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浅草桥吧。我把堀越叫过来,行李什么的让他来搬就好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插手了!”花江终于忍无可忍地说。

可是,到了我这个年纪,自然不会轻易退缩。只要下定决心,就一定要落实下去。这是我多年来的行事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