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亡与爱情(第5/12页)

他的手臂紧紧揽着她,似乎要把她搂入自己的身体中去,她的温暖,她的温柔,她可爱的身体,他都贪婪地渴望着,沉醉在肉体与肉体的融通中。他举起她,似乎要象倒一杯酒一样把她泼向自己。

“这比什么都值。”他说,他的声音富有奇特的穿透力。

她松弛了,似乎要溶化,要流向他,似乎她是一股无尽的热流,象一副麻醉剂注入了他的血管。她的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他托起她,她全身松弛、向他流泻着,而他就象一只结实的杯子,收取她的生命之酒。她就这样偎着他,束手无策,悬在空中,在他的一个吻下融化、融化,溶进他的四肢和骨骼,似乎他是满载着她火热生命的铁流。

她似乎昏了过去,她的意识渐渐远去了,她全身都溶化了、流淌着,她被他拥着睡在他怀中就象闪电睡在纯洁、柔软的石头中。她就这样在他怀中睡了过去,于是他得到了完善。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远方的灯光时,她感到十分奇怪,怎么,这世界仍旧存在,她正站在桥下偎在他怀中。杰拉德,他是谁?对她来说,他是个美妙的冒险物,一个令她渴望的未知世界。

她抬头向他看去,黑暗中他那张男性的脸廓轮分明。他身上似乎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似乎他来自一个看不见的世界。她向上伸出手臂,就象夏娃把手伸向智慧树上的苹果,吻了他,尽管她怕他,仍旧用自己纤细探索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她的手在他脸上摩挲着。他是那么完美,又是那么陌生——啊,太可怕了!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不寒而栗,这张男人的脸,就是一只闪光的禁果。她吻了他,手指从他脸上、眼睛上、鼻孔上和眉毛上摸到他的脖颈上,她要了解他,用抚摸来得到他。他是那样强壮、那样轮廓分明,他那分明的轮廓抚摸起来令人十分惬意,简直不可思议。他是个让你说不清的敌人,可是他浑身却燃烧着不可思议的白色光焰。她要抚摸他、抚摸他、抚摸他,直到她的双手拥有了他。直到她迫使他被她了解,啊,如果她能够了解他,这种知识将会是多么宝贵,她会感到满足,什么也无法夺去她的满足。他太让人捉摸不透,在常人的世界中他是个冒险的家伙。

“你太漂亮了。”她喃言着。

他揣度着,很芒然。她感到他在颤抖,于是她情不自禁地偎近了他。这下他无法控制自己了。她把他置于她的手指控制之下。这些手指激起的无尽、无尽的欲望令他别无选择,这欲望太强烈了。

但是她了解他了,这就够了。在这一刻,她被他体内那流动着的闪电——看不见的闪电击中,她的灵魂都被这闪电毁灭了。她了解他了。这种感知是一种死亡,她得从中获得再生才行。他身上还有多少更多的东西需要她去了解呢?啊,太多了,太多了,她那双敏感、聪颖的手触摸着他活生生、放着电光的躯体,取得了巨大的丰收。啊,她的手竟是饥渴、贪婪地要了解他。不过,就目前而言,就她的灵魂所能够承受的重负而言,她满足了,感到很满足。太多了,她那纤巧的方寸太快地得到了满足,就要破碎了。够了,一时间她满足了。今后还将会有更多的日子,她的双手象鸟儿觅食一样在他富有雕塑感的神秘躯体上徜徉,直至她感到满足为止。

他甚至乐意让她检查、责难和抑制。渴望别人总比控制别人要好,人们害怕结局却又渴望结局。

他们两人向城里走去,向星星点点闪耀着的灯光走去,一直下到谷地中黑漆漆的公路上。他们最终来到了大门口。

“别再送了,”她说。

“你不希望我送了?”他问,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同她一起在街上亮相。

“是的,晚安。”她说完伸出手。他握住她的手,然后吻了她那可怕而有力的指尖。

“晚安,”他说,“明儿见。”

他们分手了。他回家了,浑身充满了力量和对生命的渴望。

可第二天她却没有来,她送来一张纸条说她患了感冒无法出门。这真折磨人!但他仍很有耐心地写了一封短信,说他见不到她心里十分不安。

这第二天,他呆在家中没出去——到办公室去似乎是徒劳的。他的父亲活不过这个星期去了。于是他就茫然地呆在家中。

杰拉德坐在父亲屋里靠窗的椅子中。屋外是一幅沉郁的冬景。他父亲躺在床上,一脸的死灰色。护士默默地出来进去,她的白衣服整洁而高雅,甚至很漂亮。屋里弥漫着科隆香水的芬芳。护士走出屋去,杰拉德和死亡留在一起,眼睛盯着沉郁的冬景。

“丹利那儿水还很多吗?”父亲微弱地问他,口气中显露出几分抱怨。他问的是威利湖向矿井漏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