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地毯(第2/4页)

“一间一间量下去吧。”他说。

“你们量着,我去准备茶点好吗?”雇工的老婆说,她也很高兴,因为她也有事做了。

“是吗?”赫麦妮举止出奇得亲昵,似乎能淹没这女人。她把那女人拉到自己身边,把别人都撇开,说:“我太高兴了。

我们在哪儿吃茶点呢?“

“您喜欢在哪儿?在这儿还是在外面的草坪上?”

“在哪吃茶?”赫麦妮问大家。

“在水塘边吧。塞尔蒙太太,如果您准备好了茶点,我们这就带上去好了。”伯金说。

“那好吧。”这女人感到很满意。

这几个人走下小径来到第一间屋。房间里空荡荡的,但很干净,洒满了阳光。一扇窗户向枝繁叶茂的花园儿敞开着。

“这是餐厅,”赫麦妮说,“咱们这么量,卢伯特,你到那边去——”

“我不是可以替你做吗?”杰拉德说着上前来握住卷尺的一端。

“不必了,谢谢。”赫麦妮叫了起来。她就这样穿着漂亮的绿色印花薄软绸衣服蹲下身去。跟伯金在一起做事对她来说是一大快乐,他对她唯命是从。厄秀拉和杰拉德在一旁看着他们。赫麦妮的一大特色就是一时间与一个人亲密相处而置别人不顾,把别人晒在一旁。因此她总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量完了房子就在餐厅里商量起来。赫麦妮决定了用什么来铺地面。要是她的建议受到挫折她就会大为光火。伯金在这种时刻总是让她独断专行。

然后他们穿过正厅,来到另一间较小的前屋。

“这间是书房,”赫麦妮说,“卢伯特,我有一块地毯,你拿上吧。你要吗?要吧。我想送给你。”

“什么样的?”他很不礼貌地问。

“你没见过的。底色是玫瑰红,夹杂着些儿蓝色、金属色、浅蓝和柔和的深蓝色。我觉得你会喜欢它的。你会喜欢它吗?”

“听起来挺不错的,”他说,“哪儿的?东方的吗?绒的吗?”

“是的。是波斯地毯呢!是骆驼毛做的,很光滑。我以为它的名字叫波戈摩斯地毯,长十二英尺,宽七英尺,你看可以用吗?”

“可以的,”他说,“可是您为什么要送我这么昂贵的地毯呢?我自己那块旧牛津土耳其地毯挺不错的,有它就够了。”

“可是我送给你不好吗?请允许我这样。”

“它值多少钱?”

她看看他说:“我记不得了。挺便宜的。”

他看看她,沉下脸说:“我不想要,赫麦妮。”他说。

“让我把地毯送给你铺在这所房子里吧,”她说着走上前来求援般地把手轻轻地搭在他胳膊上。“你若不要,我会失望的。”

“你知道我不愿意你送我东西。”他无可奈何地重复道。

“我不想给你什么东西,”她调侃地说,“可这块地毯你要不要?”

“好吧。”他说,他败了,她胜了。

他们来到楼上。楼上同楼下一样也有两间卧室,其中一间已稍加装饰,很明显,伯金就睡在这屋里。赫麦妮认真地在屋里巡视一番,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似乎要从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里汲取出伯金的身影。她摸摸床,检查一下床上的铺盖。

“你真感到舒适吗?”她捏捏枕头问。

“很舒服。”他冷漠地回答。

“暖和吗?下面没铺褥子,你需要有条褥子,你不应该盖太多的衣服。”

“我有一条,”他说,“撤下来了。”

他们丈量着房子,时时停下来思忖。厄秀拉站在窗边,看到雇工的老婆端着茶点走上水坝到水池边去了。她对赫麦妮的那番空谈大论表示厌恶,她想喝茶了,做什么都行,就是看不下这大惊小怪的场面。

最后,大家都来到绿草茵茵的堤岸上进野餐。赫麦妮在为大家倒茶,她现在理都不理厄秀拉。厄秀拉刚才心情不太好,现在恢复过来了,她对杰拉德说:“那天我可是恨透你了,克里奇先生。”

“为什么?”杰拉德躲躲闪闪地问。

“因为你对你的马太坏了。哦,我真恨透你了!”

“他干什么坏事了?”赫麦妮拖着长声问。

“那天在铁道口上,一连串可怕的列车驶过时,他却让他那可爱的阿拉伯马跟他一起站在铁道边上。那可怜的马很敏感,简直吓坏了。你可以想象出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场景。”

“你为什么要这样,杰拉德?”赫麦妮不动声色地问。

“这马必须学会站立不可,对我来说,一有机车轰响就躲的马有什么用?”

“可你干吗要折磨它,没必要这样,”厄秀拉说,“为什么让它在铁道口站那么久?你本来可以骑回到大路上去,避免那场虚惊。你用马刺把它的肚子都扎出血来了。太可怕了!”

杰拉德态度生硬地说:“我必须使用它,要让它变得让人放心,它就得学会适应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