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洛科特科娃·安娜·谢苗诺芙娜(第3/4页)

“伊戈尔·伊万诺维奇没时间。您有什么问题,年轻人?”

“不正派行为的问题。请让开!”

“什么叫让开?这里我做主。在您不说为什么要见他之前我不能汇报,而我不能汇报前,他不会接待的……什么单位来的?”

“我是文学家。”他喊道。“您明白这是什么吗?汇报给您的主编:我想告诉他我对他的看法!”

“您告诉我,我转告他……”

他冲着她的脸大笑起来,唾沫星子乱飞。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安涅奇卡明白了,他喜欢上了她。

“好吧,”他平静了下来,“只是出于尊敬,您是……”

“这与工作无关。”她垂下了眼睫毛。

“说不定……要是我结婚呢?”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娶的是您呀!”

“您听着,”她说道,“看我们这里有多少年轻姑娘。她们都愿意和年轻人交朋友……”

“我不喜欢年轻的,”他说道,“她们只是索取,但是作为交换却不能给予任何东西……”

“那您想索取什么呢?”

“灵魂。”

“您是谁,魔鬼?”

“你们的主编才是魔鬼!”

“哎,不要说这话!”

“确实,是魔鬼!你们征订了文章,开始是表扬,后来强迫三次修改。所有我想说的话你们都删去了,把我不想说的加了进去,可现在用‘明天’哄骗人:明天,明天……”

“主编不知道。要是他知道的话,会采取措施的。”

“您为什么为他辩护?”他那样地看着,安涅奇卡的脸都红了。“让人以为,有您一份!可他配不上您!”

“那……谁配得上我呢?”

“我!”

在那一天指路的线索断了。安娜·谢苗诺芙娜突然明白了,她和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一直有些不明不白的。可是要知道,说实在的,什么也没有!她的确配不上他。他不是搭关系的那类人。这再清楚不过了,她以前怎么就没明白呢?明白之后,她一整天和一整夜都在想:现在该怎么办呢?离开,就像她从前做的那样?但是,另一方面,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呀!况且离开这样一个有声誉的单位后,凭着没有完成的高等教育学历她能去哪儿呢?除非是到下面的单位。而且这样不好——要知道不久前编辑部给了她一间在焦普雷斯坦的房子,她和母亲从学校的小屋搬到了那里。当然,非常远,但要是伊戈尔·伊万诺维奇不给莫斯科市苏维埃打电话的话,这间房也不会给她的。他还会后悔的,这七年里没有从她这里得到快乐。会后悔的,可是已经晚了。于是她留下了。

第二天固执的年轻人(不走运的是,他原来比安涅奇卡小整整十六岁)打来电话提出要见面。由于她对伊戈尔·伊万诺维奇的爱情昨天结束了,洛科特科娃同意了。他们去了烤羊肉馆。那里没有烤羊肉串,他们吃了烤羊肉饼,喝了一瓶加木扎葡萄酒。然后肖马18(不幸的巧合,他竟然叫谢苗,和安涅奇卡的父亲一样)建议到他的寒舍去喝杯茶。

她跟着他走上了基洛夫大街一栋旧楼房的第四层,走进了有一条摆满了柜子的走廊的几家合住的房子。他刚刚关上门,没有开灯就把安涅奇卡拉近自己并开始用疯狂的双手检查她有没有这样或那样东西。

“我一切都合乎要求,”她自豪地说道,不断推开他固执的双手,“可是不能这样!这样我就走。马上就来——这不好,因为不严肃。您会认为,恐怕我是个轻率的人。”

“我绝对不会认为!”他说道,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挣脱并重新开始自己的放肆无礼。“再说了,我昨天就明白了,这是认真的……”

“那你喜欢孩子吗?”她低声问道,她已经在发抖并失去冷静的盘算,对诚实的答复不抱任何希望。

毕竟是七年的节制,而夜里梦见的是这样的狂欢场面,里面她是一个人,而在她周围是五个男人,并且都流露出意图,她也允许他们做这样的事情,以至于白天回忆起来自己都害怕。

“怎么不说话?我在问,你喜欢孩子吗?”

“喜欢。但是更喜欢的是狗……”

“你等一等,别撕破上衣,我还是自己脱下来……”

安涅奇卡搬到他那里去住了,并且很快搞清楚了,治疗又没有效果。肖马买了一条德国牧羊犬并对它十分依恋。小狗在能到的所有地方拉屎,还吃了安涅奇卡昂贵的长袜。她开始早一点回来并整个晚上收拾房间,因为肖马没有时间。他忙着照顾牧羊犬,而在休息时便在打字机上敲哪里也不采用的电影剧本。他穿着在寄售商店买的带金银边饰和金色纽扣的西式睡衣。他抽烟斗并一天煮十次咖啡,为了喝新鲜的他每天都去附近的茶店去买。并且他娶安涅奇卡,正如他向她解释的,是因为她符合巴尔扎克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