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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六的早上,他在教堂做礼拜时去世了。”艾迪说,“你知道这事。”

“是啊,我记得。”

“那是在八月,教堂里很热。即使是在夏天和那些最热的日子里,卡尔都穿着西装。他认为这是身为商人必须做到的。作为一个保险代理人,他对于保持形象有一套准则。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在意的,又或者谁会在意。但对他而言这很重要。牧师布道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他靠在我的身上,我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好吧,那就让他睡吧,他太累了。可他继续向前倒下去,在我反应过来时,他的头已重重地撞在前排的长椅背上。我刚够到他的身体,他却已经蜷着摔下了长椅,倒在地上。我弯下身子小声叫道:‘卡尔,卡尔。’

“周围的人看着我们。坐在他旁边的男人也曲着身子想帮我扶起他。牧师停止了讲话,其他人站起来过来帮忙。‘叫救护车。’有个人说。我们把他从地上抬起来,把他放在长椅上。我尝试给他做人工呼吸,按压他的胸口,但他已经走了。

“救护人员来了,他们问:‘你想把他送到医院吗?’我说:‘不用了,把他送到殡仪馆吧。’他们说:‘我们把他抬走前必须等验尸官过来。’于是我们等着。最终验尸官来了,宣布卡尔的死亡。

“救护车把他拉到殡仪馆,我和吉恩开着车跟在后面。丧葬负责人让我们和他待在一间后屋里,那里比较正式、安静,不是他们平时整理遗体的房间。我不想让他做遗体防腐,吉恩也是。吉恩那时从大学回家过暑假。我们两个坐在小屋里,和他父亲的遗体在一起。吉恩不肯碰他。我俯身看着他的脸,亲吻了他。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僵冷,可眼睛还睁着。屋里的气氛怪异,陌生又安静。

“吉恩从始至终没有碰过卡尔。他离开后屋,而我在屋里坐了几个小时,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卡尔身边,靠近拉住他的手,想着我们之间所有快乐的日子。最终我和他说了再见,然后叫负责人进来,告诉他已经准备好了,遗体可以火化并安排仪式了。

“这一切都太突然。我还恍惚着,来不及做好接受的准备。”

“你这样很正常。”路易说。

“但即使是现在,那一幕还历历在目,我还记得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陷在一场梦里,做些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决定,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吉恩深陷沮丧之中,可他对这件事闭口不谈。在这件事上他跟他爸爸的反应一模一样。他们从不说起这些事。学校允许他提前返校,吉恩在家待了一周后就走了,然后他在那边度过了余下的暑假。如果当时我们能互相扶持一把会好很多,但事情并没有那样发展。我想我也没有尽力。我想让吉恩留下来,但我看得出这么做谁都不会好过。我们回避彼此。当我尝试跟他说起他爸爸的时候,他说,无所谓,妈,现在无所谓了。但这些当然有所谓。他对卡尔积攒了很深的愤懑,我觉得到现在他都没有走出来,这也多少影响了他和杰米的关系。他似乎在重蹈覆辙,重复自己和他爸爸之间的模式。”

“但你不能弥补过去,不是吗?”路易说道。

“我们总希望如此。事实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