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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某个公司的车,应该是一辆道奇。或许是哪个矿上发生了意外,在这漆黑的圣诞节前夜,老板被匆忙召回。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太可怕了。爱玛暗自庆幸路德没有在矿场工作。在矿场工作的确体面,但是必须有宾州大学或者理海大学的毕业证书,而路德恰好没有。另外,即便真的进了矿场,除非那里有人去世,否则永远没有机会升迁。矿场的工作需要日夜奔忙,但凡有泵坏了或者其他任何问题,都得随叫随到。更糟糕的是,在矿场工作的人名义上是工程师,但下班的时候,却和普通的矿工一样脏,就连装束都一模一样——短橡胶靴、安全帽、午餐盒。堂堂大学生,在进家门前得在地窖里先换衣服。

路德是明智的,按他的算盘,如果每个月能卖出两辆凯迪拉克轿车,就不会亏本,再多卖几辆就赚钱了。这样的工作才叫体面,还没有风险,不用担心哪天被掉下来的岩石砸死或者在闷湿的空气中窒息。路德常说,除非不在乎自己的家庭,否则矿井不是已婚男人应该去的地方。

路德才像个有家的男人。爱玛在床上不断翻来覆去,寻找最舒服的姿势,最后把自己的背贴在路德的后背上。爱玛的手伸向身后,轻轻挽着路德的胳膊。

按照胡佛总统的说法,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们计划要实现很多梦想。而矿井的坍塌却再次让这一切成为泡影。这时候,爱玛又听到外面有汽车驶过,起初很快,然后逐渐减速,最后停了下来。再次启动时,是用低速挡。爱玛立即辨别出是牛顿家的别克车。牛顿是牙科医生,妻子叫莉莲,他们就住楼下。这会儿应该是刚从乡村俱乐部的舞会回来。特德·牛顿可能醉了,应该是被妻子搀着。参加这样的舞会莉莲是得早点回来,她刚刚有了身孕——应该有3个月了,或者更久。现在的时间是——爱玛看了看丈夫的表——3点20分。这比爱玛想像的要早。

3点20分——乡村俱乐部的舞会应该已经达到高潮了。爱玛幻想着舞会上的情景,那里应该有从寄宿高中和大学赶回来的孩子们,还有那些她叫得出名字的新婚夫妇,应该还有一些老夫妻。明年她也将和路德参加这个舞会,一想到这爱玛就很兴奋。

其实爱玛完全可以去参加今晚的舞会,但是她和路德都认为,如果不是会员,即便认识所有的人,也没有理由参加。不论是否受到邀请,所有参加舞会的人,都要支付一美元。尽管如此,这样的机会每个季节仅有两次。这是规矩。

爱玛和路德计划在明年申请会员身份。这本是件好事——路德将会有更多机会结交朋友,也能把更多的凯迪拉克卖给俱乐部的会员,但他却说:“除非我们能付得起那个价钱,否则决不去参加什么舞会。我一点也不想把生活和事业搅合在一起。为了面子在舞会上签账单,得到的绝不是尊重。所以,除非我们付得起,否则决不去。”

路德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诚实、可靠,更难得的是,他从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爱玛愿意等,等路德认为合适的时候再去参加舞会。如果当初和其他人结婚,比如朱利安·英格里斯,爱玛现在一定已经是会员了。但是爱玛却不愿意过卡罗琳那样的生活,钱并不能诱惑她。爱玛猜想,此时朱利安和卡罗琳应该又快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