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堂(第3/4页)

不过,每个灵魂的永恒差异性乃是一个奥秘,它使每个灵魂跟上帝联合,并且在它里面形成一个新的人——这种差异性永远不会消除天堂对所有权的禁止。我们认为,每个灵魂,跟其他灵魂一样,都应该永远把自己得到的一切给予他人。上帝也是一样,我们必须记住,灵魂只是一个等待上帝填充的空壳。从定义上讲,人的灵魂跟上帝的联合是一个不断放弃自我的过程——一个敞开的过程,一个袒露的过程,一个交托的过程。一个蒙召的人像一件模具,越来越耐心地等着闪亮金属的注入;又像一个身体,毫无遮掩地接受属灵阳光在子午线的最强照射。我们不必假设类似克己的过程有一天会停止,也不必假设永恒生命不可能成为永恒死亡。从这个意义上讲,地狱里可能存在“快乐”(求上帝守护我们远离这些快乐),天堂里也可能存在类似痛苦的东西(求上帝保守我们可以很快尝到那滋味)。

因为,在放弃自我的过程中,在某一点上,我们所触到的不仅仅是上帝所有创造的节律,还是所有受造之物的节律。因为,上帝本人也为永恒的道而牺牲;不单是十字架上。他受难的时候,乃是“在他边远领地的恶劣环境中,而他在天家的荣耀和喜乐里已经完成了这一切”。早在世界被创造以先,他已经在顺服中使圣子的神性归回圣父的神性里面。圣子荣耀圣父,圣父也荣耀圣子。作为一个平信徒,本着顺服的心,我认为,“无人超过上帝,但是,上帝不是爱自己,乃是因为他就是良善,他爱的是良善”,这句话是正确的。从最高到最低,自我之所以存在乃是为了让人脱离它,只有这样,人才能归回真正的本我,从而更加脱离并且永远脱离自我。这不是我们在世逃避的天堂律法,也不是我们得救以后脱离的世间律法。在自我放弃之外的体系不是地球,不是自然,也不是“普通人的生活”,而是地狱。然而,即使是地狱也出自现实的律。自我放弃才是绝对现实,人被禁锢在自我之中的可怕光景乃是自我放弃的对立面,是被黑暗包围、界定的真正现实的反面形象,或者说,是有形的、正面的现实在黑暗处的投影。

自我好比抛到假神当中的金苹果,结果引来一片争闹,因为他们都想抢到这苹果。他们不知道,这个神圣游戏的第一条规则便是:选手必须先碰到球,再立刻把它传给别人。如果让人发现你手里拿着球,你便犯了规:如果你紧抱着球不放,结果便是死亡。不过,当球在选手当中来回飞舞,选手的视线来不及抓住它时,那是主宰者上帝正在引导众人的喜乐,通过归回神圣本我的牺牲,把自己的道永远给了那个时代的受造之物,然后,这永恒的舞蹈“令天堂在和谐之中甜睡”。我们所知道的地上的一切痛苦和快乐不过是这舞蹈的引子:然而,世间任何苦难也无法跟这舞蹈本身相比。当我们接近它那永恒的节奏时,痛苦和快乐便从我们的视线中沉落。这舞蹈中蕴含着快乐,然而,它并非为快乐而存在。它甚至不是为良善而存在,也不是为爱而存在。因为,它本身就是代表爱的上帝,就是代表良善的上帝,它本身就是快乐。它不是为了我们而存在,但我们是为了它而存在。在本书开头,宇宙的旷逸令我们深深震撼,同时,也令我们心生敬畏,尽管这旷逸深广并未超出我们对三维空间的主观想象,然而,它象征着真理。我们的地球对于众星球,就像我们人类和我们的思想对于上帝的所有创造一样;众星球对于宇宙本身,就像上帝创造的所有生物和他的王权与大能对于那自在自有的无限存在一样,这个无限存在就是我们的天父,我们救主和我们内心的安慰者,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或者天使能够讲出并测度他本身的存在,他们也不能讲出并测度他“从起初到末后”的作为。因为,他们不过是脆弱的衍生物。他们视而不见,因无法忍受绝对真理的强光而紧闭了眼睛,这真理过去存在,现在存在,将来仍然存在,它从来没有别的形式,也从来没有反面。

[1] 参见莎士比亚《冬天的故事》,第五幕,第三场。——译注

[2] 盖恩夫人(Madame Guion,1648-1717),是法国天主教徒。盖恩夫人的一生受过许多苦难,却从不怨天尤人,把这一切看作是神许可的,是神所用的杖。著有《馨香的没药》、《简易祈祷法》。——译注

[3] 圣经《罗马书》8:18。

[4] 因为我们是人,我们便从造物主那里拥有了这些不朽的渴望,而那些在基督里的人们则拥有圣灵的恩赐,我当然不希望把两者混为一谈。我们不应该自以为圣洁,因为我们不过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