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第2/3页)

听了这句话,新治黯然神伤了。

这一天,太平号还是在捕捞章鱼中度过的。

直到渔船归港的整整工回个小时里,新治几乎一言不发,只顾拼命地捕鱼。他平日就讷讷寡言,就是一声不响也不会引人注意。

渔船返港后,像往常一样与合作社的船儿接上头,将章鱼卸下,其他的鱼通过中间人转手倒卖给号称“买船”的个体鱼贩。过秤时,金属笼子里的黑朝鱼,在夕阳的辉映下熠熠生光地蹦跳着。

帐目每十天结算一次。就在这天,新治和龙二跟随师傅来到合作社办公室。这十天里总收获量是150多公斤,从中扣去合作社的手续费、先行扣下百分之十的储蓄存款,再去掉损耗贷款,纯收益是27997元。新治从师傅手里得到4000元回扣。这时候,捕鱼旺季已过,这可算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年轻人用粗大的手,拿着钞票,舔了舔手指,仔细地清点着,之后把钞票装入写上名字的纸袋,深深地揣人工作服的内兜里。然后他向师傅施礼致意,就从合作社走了出来。师傅与合作社主任围在火炉边,自我欣赏着各自亲手用海松木制造的烟嘴。

年轻人本来打算径直回家,他的脚步自然地向黄昏笼罩下的海滨移去。

海滩上剩下最后一艘被拖上来的船。操作绞车的男子、帮忙拽缆绳的男子,为数不少。两个妇女把“算盘”木框垫在船底往上推。一看就像进展不大顺利。海滨已经擦黑,也看不见前来帮忙的中学生的身影。新治心想:是不是去帮他们一把呢?

这时,把船往上推的一个妇女,抬起头来,瞧了瞧这边。是初江。新治不想看一眼这个从今早起就使自己黯然神伤的少女的脸,可是,他的脚还是移过去了。她那张脸--冒着汗的额头、泛起红潮的双颊、凝视往上推船方向的乌黑而晶莹的双眸--在昏暗中燃烧着。新治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这张脸上移开。他默然地抓住缆绳。操作绞车的男人向他招呼了一声“你好”。新治的臂力非同凡响。船儿立即滑过沙滩,拖了上来。少女赶忙手持“算盘”木框跑到船尾去了。

船儿拖上来以后,新治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家走去。其实他是想回头瞧瞧的,却又强忍住了。

打开拉门,像平时一样看见展现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的自己家发红了的榻榻米。弟弟趴在灯光下阅读者新发的教科书。母亲忙着厨房的活计。新治穿着长统胶靴就那么把上半身仰躺在榻仍米上。

“你回来了!”母亲说。

新治喜欢一声不吭地随手将装钱的小包送给母亲。母亲自然心领神会,但她却佯装忘记今天是该领十日收入用日子。因为她知道几手希望看到她惊讶的神情。

新治将手伸进工作服内兜里。没有钱。他又将手探进另一边的兜里。再将手探到裤兜,甚至神进裤子里首摸了摸。

肯定是丢在海滩上了。他什么也没说,拔腿就跑出去了。

新治跑开不久,有人来访。母亲走到门口,只见外面的昏暗中站立着一个少女。

“新治君在家吗?”

“他刚回来又出去了。”

“这是我在海滩上捡到的。上面写着新治的名字,所以……”

“啊!太感谢啦。新治大概是出去找这个了吧。”

“我去告诉他。”

“是吗?那就谢谢啦。”

海滩的天色已经漆黑。答志岛、首岛的微弱的灯火在远处的海面上闪闪烁烁。很多静悄悄的渔舟在星光下排成一列,很有气势地将船首冲向大海。

初江望见了新治的身影。刚一望见,身影却又隐没在船后头了。新治在低头寻找,他似乎看不见初江的身影。多亏有艘船,两人正好相遇了。年轻人茫然地伫立着。

少女说明缘由,她说她是来告诉他,她已经把钱送到他母亲的手里了。她还说她曾向两三个人打听过他的住址,为了避免别人猜疑,她一一让他们看了装着钱的纸袋。

年轻人松了口气。他微笑时露出来的洁白牙齿,在黑暗中显得更美了。少女急匆匆地赶来,急喘吁吁,胸脯激烈地起伏。新治不由得想起海面湛蓝而汹涌的波浪的起伏,今早产生的那股痛苦的忧虑解除了,勇气又复苏了。

“听说川本家的安夫要去当入赘女婿,是真的吗?”

这个询问,从年轻人的嘴流利地吐了出来。少女笑了,笑得止也止不住,呛了起来。新治本想制止她笑,但她还是止不住地笑。他把手搭在少女的肩上。本来并不是很使劲,可是初江却颓然地坐在沙滩上了。她仍然笑个不停。

“怎么啦?怎么啦?”

新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摇晃着她的肩膀。

少女好不容易才从大笑中清醒过来,从正面认真地凝视着年轻人的脸,又笑了起来。新治探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