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权(第4/6页)

“是吗?我倒不这样认为。”

“我这个人物,通过冒险旅行什么的,变得野蛮了。譬如说,有时我觉得同解剖动物的学者相比,用动物做菜的人度是真正的人。还有,发现动植物,研究它究竟属于什么科,还不如看看这东西是否能吃,亲口尝一尝,更是一种直截了当的本能,岂不更了不起?”

“啊?”

“礼子她……”

伯爵突然把话停了下来。

“礼子也属于野蛮一伙的呀!作为一个公卿华族的女儿,确实如此。”

有田原以为伯爵不知会说出什么话来,听他这样说,有些扫兴。

“是这样吗?她可总是把真实这个词挂在嘴上的呀!”

“所谓科学的真实可不是凭想象的呀!她煞有介事地装出一副同现代的烦恼进行斗争的样子,那只不过是她的一切正在同她的虚荣心发生着冲突而已。”

“您就是以这种想法,想同她结婚的吗?”

“是啊!只要满足她的虚荣心就行。作为女人,难道还有比这更可爱的吗?”

伯爵那充满自信的语气,使有田不由得感到一种压力。

伯爵又毫不隐讳地说:

“因为村濑也在,我可以这样说。礼子是庶出的孩子。这一点就动物学而言,我以为反而更好。说起来很可笑,圆城寺这一家,几百年以来,似乎都只是在公卿之间结亲的,血统已经衰败退化了。不管怎么说,礼子的母亲好像是农民或贫民家的女儿,能使这种卑贱的血统混进来,是件好事啊。她那不计后果的争强好胜,就是两种血统矛盾的反映。因为她生长在穷人家里,所以现在是那副样子,但是我想她会成为一个称心如意的贵族的。”

接着,他又回过头来对村濑说:

“结婚之后,我想尽快带她到国外去,让她彻底洗掉日本圆城寺家的污垢。”

“是,那太好了!”

村濑也有点儿瞠目结舌了。

“我是讨厌科学的。动物学另当别论,但是……”

说完,又望着有田说:

“希望你不要再向礼子传授那些一知半解的科学,使她变得高贵,女人的翅膀还是轻一点儿的好。”

有田面对面地正视着伯爵,但从容不迫地说:

“关于专利的说明下次再谈。今天我来这里,实际是想谈有关礼子的事。”

“是吗?原来我就知道。”

“礼子无意结婚,可……”

“这事与你无关。”

“正因为有关系,我才说的。”

“那就是说,她想同你结婚了?”

“是的。”

“有田!你胡说些什么?”

村濑惊慌地怒斥有田。

“这个人一涉及到这类问题就是个妄想狂。有一次他还说要同我妻子结婚,跑到我妻子的娘家去,说了许多出格的话,闹得四邻不安。……真是荒唐之极。”

“没关系的。”

伯爵说着,扬起了眉毛。

“不管他跟礼子如何,都没有关系。”

“是。”

“这个人崇拜礼子,我早就知道。”

伯爵说着说着,声音变得越来越激昂。

“喂,你听着!可是,你是不正派的,是肮脏的!”

“你才是肮脏的!”

有田也沉住气,斩钉截铁地说。

伯爵昂然地站起来,

“喂!决一胜负吧!”

“悉听尊便。”

“哼!谁跟她结婚就算谁胜,你看怎样?”

伯爵在冷笑。

“结婚一方算是获胜吗?那也成吧!既然你的想法是那么简单的话……”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你们好像断定礼子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女人,所以自以为在尊敬她。那是你在自我陶醉。她本人也许作出这种伪装而自鸣得意,但结果却很麻烦哟!”

“按照你一贯的作风,就是说,结婚就等于是对女性的破坏,但礼子可不是轻易被毁掉的女人啊!”

“这倒挺有意思!”

伯爵像是在同情有田似的笑了。

“无论怎么说,就凭你能认真地爱上我的未婚妻这件事,我承认你是个绅士,仅此而已。结婚以后,她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关于这一点,请别见怪……”

“当然,我是不会想活在别人妻子孤寂的回忆之中的。”

“是么?那么胜负已定,你回去吧!”

“从一开始我就反对这桩婚事,礼子也说让我能使这件事作罢。”

“那是她在嘲弄你呢!”

“嘲弄人的是你。”

“我?我嘲弄谁了?”

“你嘲弄人生。你一直生活在嘲弄之中,是一个可悲的人。”

“你少出言不逊!我不会像你那样嫉妒别人的幸福。”

“那可能是因为你连自己身边人的幸福都不能为之着想的缘故吧!礼子即便一时认为同你结婚也未尝不可,但那决非是为了爱你,不过是出于一种试图向你挑战的诱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