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第2/3页)

“啊。”御木点点头,他怀疑这姑娘是否感染上了父亲的病。

御木想说几句体贴她的话,可真要安抚这姑娘看来只有收留她不可。然而昨天已决定收留了一个姑娘,御木犹豫起来。和三枝子不同,千代子不仅是个贫穷的姑娘,而且因为石村与自己家的关系不怎么痛快。

“上次来的时候,在大门口让一个年轻男子骂了吧。”御木轻轻说出启一的事来,谁知千代子忽地抬起眼睛望着御木,忽然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刚才在说护士的时候,千代子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听到千代子的哭声,顺子来到了厢房。

顺子第一次见到千代子,也还不知道她是石村的女儿,同情也是单纯的。

“你呀,到别人家里来找事做的,这样哭可不好哇。第一次见面,脸都不抬起来净哭,我们家可是不要这样的人哟。”顺子倒是用温柔的话语说着。

“是。”

千代子点点头,忽地仰起脸。手离开了眼睛,擦眼泪的工夫都没有。

顺子无意中像是让千代子眉眼的端正、表情的认真打动了似的。

听到大门口有响声,顺子才把目光从千代子脸上移开。

“弥生吗?”

“是啊。”

“对不起,拿块湿手巾来。”

“湿手巾?给客人的?”

“是啊。”顺子说着,又转过来对着千代子,“要不你去一趟卫生间,洗洗脸去。”

千代子害怕地摇摇头。

“不,我……”

于是,她用手背擦擦脸。

“你,几岁了?”顺子问。

“16了。”

“是吗?你可长得小样啊。”

“不,我并不矮。”

“个子嘛……”

顺子的问话,终于让御木苦笑起来,这时,弥生进来了。她诧异地看看千代子,把放湿手巾的盘子递给母亲。顺子拿起湿手巾说:

“用这手巾把脸擦一擦,还热着呢。”

“是。”千代子用手巾盖住脸,兴许又流出新的泪了吧。她好一会儿没让手巾离开脸。

弥生站在母亲的背后望着千代子。

千代子把手巾挪开脸时,眼圈周围红红的。颈子根部那蔷薇花瓣的胎记也是红红的,比眼眶的颜色更浓。

“这位,怎么回事?”弥生问母亲。

“说是让我家留下她做佣人……”

“佣人我家可不需要。三枝子来的话,加上芳子,年轻女人有三个了吧。妈妈也在家……”

“说得是啊……”

“这位,来爸爸这儿,今天是第三次了吧。热心是很热心的。”

“第三次了吗?”顺子吃惊地,回过头来看着御木,“来过三次了吗?”

于是,顺子又把脸掉转回千代子,可是,顺子那黑眼珠里没有那种斟酌的冷淡感觉。

“一开始是爸爸,妈妈去大里家参加婚礼不在家的时候。那时我觉得她好可怜。”弥生说着,这回不光是不抱好意,甚至像是感到了她有戒备心。

“弥生和芳子行的话,我们觉得多放个人也可以。”顺子的话里很少有拒绝的成分。

“放着三个年轻女人在家,还要……”弥生重复地说了一遍,“妈妈你有些……”

顺子跟在弥生的后面出了厢房。留不留千代子,弥生对母亲提出抗议或疑问,尽管很明显,可当事人千代子像是毫不计较。在这种场合让人这样对待,也许她碰到过好几回了。御木觉得自己像是等着由两人商量的结果来决定自己的命运似的。所谓决定命运说得太大了,可不-定只有什么大事才会搅扰命运的。有时,真正一点点的小事也可能驱动命运,成为命运的转折点。只有当千代子在自己面前出现时才有了这奇怪的缘分,御木想,也难怪不知个中因缘的弥生,只能凭直觉的警惕感到不放心了。

可那顺子,也不想知道千代子的身份实在是太大意了。千代子是孤儿,来过这个家庭三次等等,都不能说明千代子的身份。御木的职业关系,家庭常常有人出出进进,顺子也变得很随便地和人交往、结缘,其结果即使后悔也大多像是麻木了。

御木不做声,千代子也不做声。以后的事让妻子去定夺,御木觉得自己离开座位也不要紧了,只有石村的女儿不能离开座位。可是又没有理由认为,千代子拿着石村的托孤遗书来了,就非得以女佣形式把千代子收留下来。顺子可能误以为御木要收留千代子。顺子正好在千代子哭的时候进来,这就成了她同情误解的根源。就这样即使收留了千代子,也让人感到有些不明不白。

三枝子也好,接着的千代子也好,实际上都轻而易举来到这个家庭中同住,或者是这个家庭被迫接受的闯入者。弥生对三枝子的同情,也许是陷入了取消同启一婚约困境的关系吧。但也可能是,弥生、顺子这些处在安全地带家庭里人们的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