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第3/3页)

“听说,最近姑娘们用啤酒洗头呢?……”说着,看着弥生。

“知道。”

“你听说过?”御木有些泄气,“我可不太知道。听说乌鸦湿羽毛般乌黑闪亮的头发,眼下不时兴了。”

“是啊,稍带点红看上去柔和,和西服相配嘛。啤酒洗头有气味,稍放些双氧水,那就恰到好处了。放多了头发太红,故意这么做的呀。”

“我也听说过。”御木回答。从河豚店女招待那儿听来,还当是新鲜事,没有想到弥生她全知道,卖弄不起来。

“弥生的头发也加双氧水?”

“我头发软,也不那么黑。”

女人的黑发,什么时候就变了。小说家御木没有详细考证过。听了河豚店女招待和女儿的话,他也无心去考证。

其间,女性荷尔蒙对脱发到底灵不灵,刚开始用了一个月,实在看不出来;每星期抹个两三次,家里人也就看惯了,看着发笑的兴趣也就没有了。

今天那新娘的老家在福冈,父亲是矿主。新郎的家在新泻。新娘、新郎同在一个大学里念书,还没毕业,就恋爱结婚。结婚仪式在东京举行一次,福冈一次,新泻一次,总共举行三次。“真是浪费啊。”御木想。可从那独生女儿父母的角度来看,非得在老家福冈风光一次。新娘的父亲大里觉得:在新娘老家办一次,当然也得在新郎老家办一次。御木从大里那儿听来:新郎家只负担一半的费用。东京的婚礼、福冈的宴会全由女方家负担。新婚夫妇婚后的生活费,得由新娘大里公子的陪嫁来维持。新郎家以前像是很殷实,战后衰败了。

煤矿也像不怎么景气,面对庞大的赤字,婚礼的费用也许不能说一点问题也没有。

“两个都是学生,是早了点。做父母的嘛,趁还能给他们做点事的时候……”也许真像大里说的那样。

请御木做证婚人,是大里家的委托。大里一家,为女儿公子的婚礼,携家带眷地来到东京,住在本乡街的旅馆里。仪式是下午3点开始,可要和女儿共进告别午餐,又要请御木对女儿说说话,“所以,上午10点就得劳顿大驾出马”,御木照大里说的时间出门了。御木的妻子顺子,则先去美容院做头发,中途分了手。

“美容师要请到旅馆里来的呀……新娘要打扮,我们也得……”大里妻子说。御木想真该让妻子来这儿做头发。御木进去的时候,公子正在给新郎打电话。

“是嘛。醒了!你。我太高兴了。说好10点打电话叫醒你的。”公子用甜滋滋的声音说。

“3点以前,没什么可干的?早点来吧,你。要你来哟。接我晚了,我可不答应。”

公子的母亲看看御木,脸上像是说,瞧,就这德性。

“昨晚,嗯,睡得可香呢,让我吃安眠药来着,爸爸妈妈也吃了。”

“喂!”母亲叫了声,公子回过头来:

“啊,御木先生也来了。波川你也赶快来吧。一定,尽可能早一点呀……”

公子还穿着旅馆里的宽袖睡袍,束了根细细的腰带。她没有坐着,而是蹶着屁股那种姿势打电话。大概是为了不弄乱新烫的头发,头上卷着块什么黑的布片。

电话挂断,她稍稍表示了歉意:

“早上好!”她给御木鞠了个躬,跑出了房间。高挑的身材,活泼泼的。她并不怎么漂亮,脸小小的,起立动作很利索。

“哪有婚礼的早上还给新郎打电话的新娘哇。昨晚,前天晚上,新郎来玩,吵吵闹闹到很晚才走。我呀,真怕旅馆里的人看了笑话,烦着呢。”公子的母亲对御木说。

“超过三年了嘛。”大里说。

“还是恋爱结婚的好哇。新娘像是没一点不安,快活着呢。”御木说。

“不是没有不安,公子这孩子不懂事。都是叫她爸爸给惯的。要出嫁了,更疯疯癫癫,自在惯了呀。”

“我来这里,让小姐不自在了吧。”

“哪里,哪里。除了这间屋,我们还订了个化妆、换衣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