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波多里诺对尼塞塔解释小时候的文章

隔天早晨,波多里诺找来了热那亚人当中最机灵的几个,培维瑞、博伊阿孟多、戈里欧,还有塔拉布罗。尼塞塔告诉他们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的家人,他们立刻动身,并再次要他放心。尼塞塔要了一些葡萄酒,并为波多里诺倒了一杯:“或许你会喜欢这种树脂香酒,但是许多拉丁人却觉得恶心,他们说酒里面有一种霉味。”波多里诺再三保证这种希腊美酒是他的最爱之后,尼塞塔于是准备好倾听他的故事。

波多里诺似乎急切地想对人倾诉,像是准备要发泄放在心中不知多少年的东西一样。“你瞧,尼塞塔大爷,”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皮袋,然后交给他一张羊皮纸,“这是我故事的开端。”

尼塞塔虽然看得懂拉丁文,但是他尝试解读之后,却是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东西?”他问道,“我是说,这是用何种语言撰写的?”

“我不知道这是何种语言。让我们这么开始好了,尼塞塔大爷。你知道伊阿奴瓦,也就是热那亚人,还有条顿人、日耳曼人,或你们口中的阿勒曼尼人所说的米迪欧兰或梅兰德位于什么地方。这两座城市中间有两条河,塔纳罗河和包尔米达河,而这两条河中间有一座平原。该地的气候若不是酷热到鸡蛋放在石头上就可以烤熟,就是浓雾密布;没有浓雾的时候,就是下着大雪;没有下雪的时候,就是结了冰,不结冰的时候还是一样寒冷。我就是出生在两条河之间,一个叫做法斯凯特·玛林卡纳的美丽沼泽地。我们那里和普罗庞提德海岸并不尽相同……”

“我可以想象。”

“但是我热爱这个地区,那是一种伴随你的环境。我到过不少地方,尼塞塔大爷,最远肯定曾经到达印度……”

“你并不确定?”

“不确定,我不知道自己到达的是什么地方;肯定是头上长了角,嘴巴长在肚子上的怪人所住的地方。我花了数个星期穿越没有尽头的沙漠,穿越一望无际的草原之后,却还是感觉自己被囚禁在某种超出我想象力的东西里。相反地,在我的家乡一带,当你在浓雾中穿越树林时,会觉得自己就像在母亲的肚子里一样,不仅什么都不怕,还有一种自由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就连没有浓雾的时候也会出现;你到处走动,口渴的时候就从树上折下一块冰,然后对着你的手指呵气,因为上面已经长满了冻疮……”

“那是什么东西……冬苍?”

“不是,我不是说冬苍!你们这地方并没有这种用词,所以我只好用我自己的语言。那是一种因为酷寒而长在手指和指关节上的伤口,让你觉得奇痒无比,如果你动手去抓,则会让你疼痛难耐……”

“听起来像是很美好的回忆……”

“寒冷确实非常美。”

“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出生的地方。继续说下去。”

“嗯,这个地方从前有罗马人,来自罗马、说拉丁文的人,而不是你们现在自称的罗马人,你们说的是希腊文,而我们称你们为——请原谅我的用词——帝国公民或小希腊人。后来这些罗马人的帝国消失了,罗马只剩下一个教皇,而穿越整个意大利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说着不同语言的各种人。法斯凯特人说的是一种语言,但是才到泰尔东纳,他们说的已经是另外一种。和腓特烈在意大利旅行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非常柔美的语言,比较起来,我们在法斯凯特所说的话,根本称不上是语言,简直像是狗叫。也没有人用这种文字记录,因为大家还是用拉丁文写字。所以,当我在这张羊皮纸上面涂鸦的时候,我或许是第一个尝试用我们说的话来进行记录的人。后来我成了一个文人之后,才开始用拉丁文写字。”

“你在这上面说了些什么?”

“正如你所见,生活在一群博学的人之间,我甚至知道当时是什么年份。这是我在主的纪元一一五五年十二月所记载的。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几岁,我父亲认为十二岁,而我的母亲则希望我已经十三岁,显然是因为她努力让我成长在对上帝的恐惧当中,让她觉得时间较为漫长。当我动笔写字的时候,肯定已经十四岁。我在四月到十二月之间学会了写字。大帝把我带在他身边之后,我热心地在各种情况下尽可能应用。在原野上、在帐篷里,或靠着一座废墟的一面墙,不过通常都是在一块写字板上面习作,很少有机会用到羊皮纸。我已经非常习惯像腓特烈一样过日子,在同一个地方逗留的时间从不超过数个月。除了冬天之外,一年当中的其他时间都在路上,每个晚上都在不同的地方过夜。”

“很好,但是你在这上面描述的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