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一(第2/2页)

这是我对人最后的求爱。一方面,我对人极度恐惧,另一方面,我又始终无法对人断念。最后,我终于凭着滑稽这一条线与人扯上了关系。表面上,我强颜作笑;内心里,却怀着某种也许能够撞大运的千钧一发的紧张感——为了讨好他人,我总是挤出一身黏汗。

从小到大,自己的家人究竟如何痛苦,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事苟活于世的,我丝毫想不明白。不过,我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可怕的尴尬,早就成了个滑稽高手。可以这么说,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就成了个从不说一句真心话的孩子。

看一看那时跟家人一起拍的照片就能发现,其他人都一副认真的表情,只有我自己,从来都是歪着脸奇怪地笑着。这也是我幼小而悲哀的滑稽的一种。

另外,不管亲戚们如何说我,我也从不反驳。别人一句无心的玩笑,有时对我是晴天霹雳,让我发狂。可我不仅不会还嘴,反倒还觉得那玩笑话一定是万世一系的人间“真理”。自己正是因为缺乏践行真理的力量,才没法与人一起生活。我以前总是钻牛角尖地这么认为。因此,我不会跟人争吵,也不会替自己辩解。要是被旁人恶言相加,我总觉得是自己误会了,于是默默承受着外来的攻击,内心却感到近乎发狂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