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你要毁掉我的一生吗?(第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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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早上六点。我面前的整整一天就像西伯利亚荒地一样。我再一次看看手机,然后失望地把手机扔向屋子另一边。手机砰的一声,落在妈妈的波斯地毯上。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如果我待在这个房子里,每隔三十秒看一次手机,我一定会疯掉的。我抓起外套和围巾,把脚塞进妈妈的一双橡胶长筒靴里,吃力地走出房门。

在东方,各种各样的粉色和橙色装饰着灰暗的天空。东边刮来一阵寒风,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用围巾裹住鼻子,戴上帽子。湖边的车道上,密歇根湖挥散不去的狂风问候着我。怒浪拍打着岸边,退回去,再次拍打。我在湖边的小径上闲逛,把手深深地插进大衣口袋里。夏日里备受健身者和游客欢迎的小径今天早上却寥寥几人,这悲催地提醒着我,这个城市的每个人都在和家人朋友一起过节。

各家各户的人们都醒了过来,喝着咖啡吃着百吉饼,切着芹菜和洋葱,准备填在火鸡肚子里。

我转过德雷克酒店,朝南走去。一座空荡荡的摩天轮映入眼帘,像是给海军码头的手指戴上一枚戒指。被遗弃的摩天轮看上去和我一样孤独。我会永远孤单下去吗?和我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早就结婚了,难道我要去和二十几岁的男孩约会?在约会这条路上,我就是一杯残羹剩饭。

一名慢跑者朝我跑来,他的拉布拉多犬跑在前面。我靠在边上,让他们过去,大狗用友好的眼光看着我。慢跑者跑了过去,我转过身来。他从头到脚穿着黑色的安德玛紧身衣,但还是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也回头看着我,一瞬间,我们四目相遇。他有些犹豫,好像想跑回来跟我说说话,却又改了主意。他朝我笑了笑,跟我挥挥手打招呼,又继续跑走了。我看着他跑向远方。终于,我想起来了。他应该就是巴宝莉男——那个在火车上和我说话的男人……还有在楼下的时候!哦,是他吗?

“喂!”我喊道,浪头的咆哮吞噬了我的言语。我快步追了上去。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和别人约好了吃午饭。现在我得让他知道我是单身。我得追上他。但是我笨重的靴子使我根本没办法追上他。他已经离我有五十码远了。快点!突然,我的靴子尖撞上了什么东西,我摔了个屁墩。我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巴宝莉男消失在路的尽头。

哦,天哪,我又跌入了新的低谷。昨天晚上才刚刚和安德鲁分手。而现在,这个早上,我却在追赶——对,就是追赶——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我还能再可悲一些吗?好像生物钟对我的压力不够大一样,妈妈还在我背后绑上了一个滴滴答答的时钟,明年九月份就会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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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走回妈妈的房间,这一天才正式开始。同芝加哥每年十一月份的天气一样,厚重的灰云积聚在天空,绑架了太阳公公。小小的雪花漂浮在空气中,落在我羊毛大衣上的瞬间就融化了。我爬上妈妈门前的混凝土楼梯,一种不祥的感觉向我涌来。今天我不想一个人过。想到自己就要成为电影里那种在感恩节为自己做饭的可悲角色,我就受不了。

我清理了一下昨天晚上我准备的餐桌,认真地叠好妈妈的宝贝餐巾和桌布。三年前我们去爱尔兰的时候,妈妈买下了这些手工刺绣的亚麻制品,坚持说每次家庭聚会都要用。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们从没想到这么快,家庭聚会就消失了。

为了进一步折磨自己,我再一次反思我和安德鲁之间的关系。为什么我不惹人喜欢?新一波眼泪又填满了我的眼眶。我想象着他没有我也能继续前进,并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一个能让他幸福的女人,一个他想要和她结婚的女人。

在朦胧的泪光中,我填好了火鸡,把它推进烤箱。然后机械地削土豆皮,将妈妈做甜土豆培盘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等我把水果削进碗里的时候,我已经停止了哭泣。

三小时后,我从烤箱里取出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火鸡。火鸡的皮脆亮,呈漂亮的金黄色,烘烤器下面丰厚的汁液在冒着泡。接着我又取出了甜土豆培盘,又一次闻到了那种熟悉的肉豆蔻和肉桂的香气。我从冰箱里取出水果沙拉和蔓越莓果酱,把剩下的番茄切进沙拉里,摆在馅饼旁边。包装完每样东西,我把这些食物放进从地下室拿来的野餐篮子和纸板盒里。

在路上,我给约书亚之屋的赛昆塔打了电话。我到那的时候,她正在门口等我。

“嗨,小甜心。拿着这个,好吗?”我把篮子递给她,然后回到车里,“我马上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