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罪 5(第3/4页)

岛津贤治是唯一一个对我求过婚的男人。他是个诚实、勤劳又体贴的男人。如果不能相信这个男人的爱,那今后我要相信什么过下去呢?但是如果被拒绝的话……

在结果出来前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半个废人。我后悔找岛津贤治当保人,甚至曾经认真地想过要请他们撤销。

两周后。

我在“茜”替客人上发卷时,接到了清水课长的传唤。

我被看守员带到分类课,应该是要和我谈担保人的事。我从“茜”踏着石头步道往灰色建筑物走,心里反复说着一句话。

我信箱岛津贤治的爱。

“我带她过来了。”

我站在清水课长面前。

清水课长抬头看着我。

“关于保人的事……”

“是。”

“听说岛津贤治先生拒绝了。东京的保护观察官向岛津先生确认过了,他的回答是没有愿意做担保人。很令人遗憾。”

清水课长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变成了现实的铅块,往我胸口重击。

“为什么……”

是店倒闭了?所以才没余力收留我吗?

“他的店还在吗?”

“听说还在,但是现在的情形和五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任何东西都静止不动了。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的胸口为之纠结,无法呼吸。

“怎么、怎么可能!我明明是他的妻子,他说想和我一起生活,还说要去登记结婚,还说他爱我……我一直相信他。会不会是弄错了,一定是把其他人当作岛津了。”

“川尻,请你冷静,岛津先生拒绝了,这是确定的。”

“那请去找赤木。”

“赤木?”

“是我以前工作的土耳其浴的经理,他说他喜欢我,还说碰到困难时随时都会来帮我,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来接我的。”

“他的住址呢?”

“听说他的老家在北海道的八云,但是他的地址和电话我丢掉了……”

“那不就没办法了吗?”清水课长用拳头敲着桌子,她突出一口气,像是说教一样。“川尻,和歌山有一间专为没有保人的服刑人员所设的更生保护院[11]。或许因为宗教的关系,有人愿意做你的保人。去拜托这样的人你觉得如何?当然请家人或朋引当保人,主审委员的印象会比较好,但是当事人没有那个意愿或是连地址都不知道的话,就没有办法了,不是吗?川尻你已经升到一级了,平常工作的态度也没话说,所以今后只要不犯规的话,一定可以假释的。你觉得呢?”

我感到很失望,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川尻,请回答。”

“是,那就拜托了。”我好不容易回答了这几个字。

在清水课长的催促和职员的注视下,我离开了分类课。看守员带着我从灰色建筑物往“茜”走去。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被风吹落的枯叶在石头路上翻飞。

“川尻,你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一旁的看守员说,五年前眼睛还很美的她现在妆越来越浓,身材走样,说话也变得不客气了,“确实没有人来接的话很寂寞呢!但是这更证明了你所犯的罪对周遭的人造成了困扰。你要再好好反省。因为你杀了一个人,即使可以获得假释,也不要太高兴。”

我停下了脚步,向左看,可以看见外墙上的门,没有监视、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的门。汽车、卡车就在外面的国道上行驶。

“怎么了?”看守员看着我的脸。

我双手推开看守员,迈出脚步,开始跑。

“站住。”尖锐的紧急哨音响起。我一直跑,就好像被人拉着一样,拼命地跑。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我腰上,我脸朝下趴在地上,冒出白色火花。

“川尻,你发疯了吗?”

我的手臂被扭着,压在地上。我拼命抬起头,门就在眼前。在国道上行驶的卡车车轮就从我眼前经过。

“你是笨蛋吗?这样就不能假释了,还要从美容室回去踩缝纫机,你知道吗?”

我被用力拉起来,是第一次看到的“男看守”,而且是两个人。我叫着“不用碰我”并奋力抵抗。上衣的扣子弹了出去,双手被“男看守”抓住,叫不断乱踢。

“你给我安分点!”

我被拖着带走。钻过内墙的铁门,被关入禁闭室,而不是惩戒室。

厚重的门被关上,发出很大的声音,然后是上锁的声音。我拼命叫着,声音撞到四周的水泥墙,又弹了回来。

在这个四周被水泥墙围起来的狭窄空间里,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没有窗户,只有墙壁高处的一个天窗。马桶也是水泥做的。四周都是田地,不管我再怎么叫,再怎么发飙,都没有人听得见。我的声音传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