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夸想

关于艺术家亚历山德罗·曼佐尼的画像遭到嘲笑重新复制的虚构努力[1]

译者:《为芬尼根守灵》(1939年)是爱尔兰作家詹姆斯·乔伊斯的小说。这部小说彻底背离了传统的小说情节和人物构造的方式,在语言上有大量的语言实验,具有明显的含混和暧昧的风格。乔伊斯甚至大量运用双关语,包括外语词汇,这都使得《为芬尼根守灵》非常晦涩难懂。《为芬尼根守灵》讲述的是夜晚和梦幻的逻辑。小说的结尾是收在the这个冠词上,然后又返回第一页,重新回到了小说的开头。阅读《为芬尼根守灵》是一个永远无法完成的过程。故事以伊尔威克一家人(妻子安娜·利维娅·普卢拉贝尔、双胞胎儿子和一个女儿)的梦境为主线,角色还变身为各种其他形态——动物、植物、矿物。尽管这部小说是如此地晦涩难懂,读者们还是可以大致理解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和主线情节。

《约婚夫妇》则是意大利作家亚历山德罗·曼佐尼的长篇历史小说。这是意大利人熟知的19世纪的作品,从主题、风格和结构上看,都是非常传统的小说。它的主人公是一对青年男女露西娅和伦佐。在艾柯的虚构世界里,作者故意把它说成是《为芬尼根守灵》的续集。

本文的标题是模仿1929年为乔伊斯的这部巨著而召开的座谈会所出版的论文集的名称——Our Exagmination Round His Factification for Incamination of Work in Progres,其中,“进行中的作品”指《为芬尼根守灵》,但当时书名尚未确定。乔伊斯写作的进展,始终不间断地通报给他的作家朋友,因此就有了下文中“进行中的作品”这个说法。在十年以后,即1939年,《为芬尼根守灵》才正式出版。

说到詹姆斯·乔伊斯先生笔下的这一卷小书,本评论者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这本书首次由“莎士比亚及其伙伴”书店[2]出版,唯比奇小姐竭尽全力把它当作一个文学事件才使其复生。我怀疑此书的出版会成为本年度最重要的事件。虽然我们自当万分感谢比奇小姐给予我们这样的厚遇,这对她个人和她那个20世纪首屈一指的出版社来说,并不是没有牺牲,但是,我们对理查德·艾尔曼(Richard Ellmann)[3]和他的合作者们更加感激不尽。他们多年来坚持不懈地研究保存在水牛城大学的手稿,成功地校对了这部著作(乔伊斯是在科莫的贝尔利茨学院教授的里雅斯特[4]方言时创作了这部作品),尽管作者本人从未要做一个最后的修订本。这种情形往往使学者们犯下了可悲可叹的错误,以为手稿已经遗失,我怀疑许多书的确如此,或者它的存在是可质疑的、完全无法证实的。这种情况的出现其实并不难理解。

今天,当我手捧着这部著作,禁不住对那些疑虑的合理性(虽然学者们出于语文学的谨慎是值得称道的)产生怀疑。同时,希望允许我冒昧地以批评的角度对这部作品提点意见。这部作品是在《为芬尼根守灵》之后,不仅在时间的意义上在它之后。在研究这卷书时,聪明的读者可能会发现它在乔伊斯作品的发展上处于相当领先的位置:乔伊斯先生只有在先前的作品中进行了惊人的语言实验,一旦他“在里菲河水中清洗干净他的衣服”,才能成功地创作出这本书——《约婚夫妇》。

这本书的书名不言自明,本评论者没什么可多说的,因为它充满了深刻的、具有揭示意义的影射。

如果说《为芬尼根守灵》是一部“进行中的作品”,所有研究乔伊斯作品的学者们在该书的写作过程中不断收到相关的消息,那么,《约婚夫妇》则是“许诺的作品”,如同犹太人所渴望的应许之地(我们一定还记得利奥波德·布鲁姆的同胞)。不过,这个许诺实现了,因为婚姻发生了,斯蒂芬·德拉鲁斯[5]的青春抱负和光辉及学者式的类推[6]结为一体,成熟的维科循环式的璀璨的语言天才和抒情风格、戏剧、史诗结为一体,传统的语言和未来的语言结为一体,语言实验已经渗透到年轻人的故事结构中去了。

由此我们感到,就这本书的终稿来看,在它之前的那部著作的性质与功能已经一清二楚,而《为芬尼根守灵》,为提姆·芬尼根哀悼守灵,其真相也昭然若揭:即守护伦佐和露西娅的婚约。

《约婚夫妇》从《为芬尼根守灵》的结尾处开始。一开始,它就接上了《为芬尼根守灵》结束时的液体元素的主题:河水流。小说开门见山地描述一条河,那种模仿之惟妙惟肖只有爱尔兰人才能做到;一开始,它完全模仿前一部作品。那么,《约婚夫妇》的开头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恕我引用原文:“科莫湖的那一支,在两岸连绵不断的山脉之间流向南方,河口与河湾比比皆是,由于山峦的突起和凹陷,湖面突然变窄,水流集中,形成河流的形式,一边是海角,对面则是宽阔的平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