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橱上的三只猫头鹰(第3/7页)

但在稍后阶段[猫头鹰延伸理论(Extended Theory of the Owl,简称ETO)中,他决定用普通的星号为这行诗做标记],如(一):

(一)*ambarabà ciccì coccò

正如史奴比氏三兄弟(1978)细致入微地指出,这真是别开生面的解决方法,据德国哲学家佛雷格(Gottlob Frege,1848—1925)所提出的,若承认每句话的意义[在此特指有意义的意义(Bedeutung)之意]都永远为真,又假设所有加上星号的句子都非真亦非伪,那么我们就必须承认,(一)与(二)在意义上面相当[19]:

(二)*无色彩的绿色观念愤怒地睡着

但如果凡是企图确认“无色彩的绿色观念”之睡眠本质(virtus dormitiva)究竟是什么意思的人,都应该陈述(一),就会产生矛盾的结果——根据史氏兄弟的说法,除非把猫头鹰诗改写如下,否则(一)本身就变得什么也不是:

(三)无色彩的绿色观念愤怒地睡着

三只老猫头鹰在五斗橱上

正忙着搞

博士的女儿。

但妈妈叫它们有事,

无色彩的绿色观念愤怒地睡着。

虽然这一矛盾的结论启发哈罗德·布鲁姆(Harold Bloom)写了一篇有关诗即误解的深入论述[20],为德里达(Jacques Derrida)有关“阐释漂移”(interpretive drift)的论述铺路,并引发了广泛争议[21],但这些努力都被奎因(Quine)[22]推翻了。奎因指出,若一定要把语句(三)解读为前后因果关系(如果绿色观念云云,就会三只猫头鹰云云,以此类推),而如果我们又假设:

p=无色彩的绿色观念愤怒地睡着

q=三只猫头鹰在五斗橱上跟博士的女儿做爱

那么否定p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反身论证(modus tollendo tollens) 的方式,亦即承认q是错误的。但根据无法识别事物之鉴定原则,q不可能被否定,所以不可能否定p;于是唯有承认,无色彩的绿色观念或能愤怒地睡着,但根据直觉判断,这却千真万确是谬误的。

查菲一门的研究成果(1978)也值得一提,他们认为cocoò是动词(cocare的第三人称单数过去式),而安巴拉巴·奇奇则是专有名词。这一情况下,这首六行诗应解读为一个名叫安巴拉巴·奇奇的人的故事,他在五斗橱上对三只猫头鹰不知做了什么(作者们未处理cocare这个词的意义的问题,因为他们坚持只做纯粹分析)。但柯里佩克(Kripke)用非正式的意义理论驳斥这一假设,已是人尽皆知;安巴拉巴·奇奇不可能精确地鉴定为名字,因为缺乏最初的领洗礼证据。[23]

瑟尔10表示反对[24]。他认为安巴拉巴·奇奇可以用定义性的描述取代,如(四):

(四)唯一在科莫××猫头鹰的男人

柯里佩克11指出,当上下文意义不明时,用定义性的描述取代专有名词,就可能衍生如例句(五)的问题:

(五)约翰以为南希希望玛丽相信诺姆怀疑安巴拉巴不是专有名词

因为句(六):

(六)约翰以为……唯一在科莫××猫头鹰的男人不是专有名词

不仅完全没有意义,甚至根本也就错了,因为大家都知道:

(七)约翰渴望讨好别人

所以约翰绝不会说这种触犯众怒的蠢话。生成语义学(generative semantics)专家将整个辩论做180度的大转弯[25]。他们以这首诗的英译为蓝本,决定暂且搁置尚无定论的第一行,集中精力分析以后的几行诗,简化如(八),并设计成图。

(八)三只猫头鹰在五斗橱上操女孩

多亏蒙塔格(Montague)12介入(1977)[26],转换学派、生成学派、语言哲学派之间南辕北辙的歧见,总算尘埃落定。在一篇论猫头鹰诗的代表性论文中,他设定一个述词p:

p=有三只猫头鹰在五斗橱上跟博士的女儿做爱,直到母亲叫它们

而整首诗可以形式化(可能存在世界W1的指标):

P XW1

请注意,若我们假设有另一个可能存在的世界W2,述词p可陈述为:

p=唯一感觉人生是一则白痴讲的故事的人

《李尔王》可以很恰当地呈现为:

P XW2

这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够格被称为艺术创作的作品之间,都具有深刻而紧密关系的最佳范例。

但基于对盎格鲁-撒克逊学派高度简化方法的反动,格雷马(Greimas)与巴黎学派(Ecole de Paris)在此基础层次上,鉴定出诗中的四个动作执行者(actants,主词、受词、发送者、接收者),并强调命名学(anthroponyms)中隐含的扮演行为(actorialization),猫头鹰、女孩、五斗橱、母亲,进而鉴定出两种叙述程式:在第一种F[S1→(S1∩Ov)°]之中,猫头鹰跟女孩这一有价值的客观性交,而第二种程式F[S2→(S1∪Ov)]中,母亲将猫头鹰跟它们重视的目标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