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3页)

凯瑟琳的心怦怦直跳,但是她并没有失去勇气。希望使她两颊涨得通红,好奇使她圆睁了双眼,她伸手抓住一个抽屉的把手朝外拉。抽屉里什么也没有。她虽没有变得惊慌,却越来越急切地拉开第二个抽屉、第三个抽屉、第四个抽屉: 每一个里面都同样是一无所有。抽屉一个没漏地查遍了,但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藏宝的手法她在书上看得多了,因此抽屉装假夹层的可能性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急迫而敏锐地把一个个抽屉都摸了一遍,却无一发现。此刻只剩下大橱当中的小间没有检查;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丝毫没有想在这大橱的哪个部位查出什么东西的意思,至此一无所获也一点都不觉得扫兴,然而,既然已经着手查了却不查个水落石出,那可是太愚蠢了”。然而她开这扇门却花了好大一阵工夫,开这把内锁像开外锁一样麻烦;不过终于还是把它打开了;而且,至此她的搜查也并非没有结果,她敏锐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小间深处显然是暗藏着的一卷纸上,这时候她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她的心急剧地跳动着,她的双膝在颤抖,她的面颊已经发白。她用哆嗦的手抓住这珍贵的手稿,因为她瞥上半眼就看出是书写的字迹;于是,她心里生出敬畏之情,认为这是亨利先前说的故事的明显例证,一面立即决定先把手稿仔细读完了再去休息。

手中蜡烛昏暗的亮光使她看着心里惊慌;不过蜡烛并没有突然熄灭的危险,它还可以燃上几个钟头;除了岁月久远之故有些麻烦之外,手稿辨认起来不会有太大的困难。她匆匆剪了一下烛花,哎呀!这一剪反倒把蜡烛剪灭了。一盏油灯熄灭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可怕。凯瑟琳一时间惊呆了。蜡烛全都熄灭了;灯芯上没有一点儿火的痕迹,绝无希望再吹亮它。黑暗笼罩了屋子,深不可测、冷酷无情。一阵狂风蓦地咆哮而来,此时的恐怖又增添了几分。凯瑟琳全身都在哆嗦。在紧接而至的寂静中,她那受了惊吓的耳朵听到渐渐远去的一阵脚步声和远处的关门声。人的天性使她再也坚持不住了。她额头沁出了冷汗,手稿从她手中飘落到地上,于是,她摸索着来到床边,急忙爬上床钻进了被窝,想把心里的恐惧丢在一边。她感觉到,那一夜要闭上眼睛睡着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好奇心是这样的强烈,感情又是那样的激动,静静地睡着必定是不可能的。而且屋外的风雨又是那样的骇人!过去她从来不觉得风可怕,然而此刻每一阵风都带来可怕的音讯。她这么奇妙地发现了手稿,又这么奇妙地证实了上午的预言,这件事应如何解释呢?手稿里会写些什么?跟谁有关系?是通过什么方式在这里藏了这么多年?这事多么奇怪,竟然由她来担当手稿的发现人!然而,只有等到她掌握了手稿的内容,她才能入睡、才能感到安心;她决定太阳一露脸就仔细阅读手稿。然而从此刻到太阳出来还有漫长的时辰要捱。她感到战栗,在床上辗转反侧,羡慕每一个安睡的人。暴风雨仍在滥发淫威,受了惊吓的耳朵不时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声响,听起来甚至比狂风还要可怕。一会儿她床上的帐幔在抖动,过一会儿她房门的锁也在动,仿佛是有人想开进门来。走廊里似乎有空洞的低语声传来,她还不止一回听到远处传来使她毛骨悚然的呻吟声。时间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过去,等到疲惫的凯瑟琳听到这座房子里所有的时钟都敲响三点的时候,暴风雨才平息下来,或者说,她在不知不觉中熟睡了。


[1] T是蒂尔尼这个姓氏的首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