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4页)

即使这件事不再谈论了,他们这一路上心情也不会舒畅的。凯瑟琳以前跟他们一起外出的时候,总是顺着别人的口气,万事都说好,此刻她不再顺从了。她甚至懒得去听他们说话,即使搭话也不多说。只有布莱士城堡算是她的唯一慰藉;对于这座古城堡,她仍然不时翘首以待。不过与其因事先说定的远足不能成行而扫兴,尤其是让蒂尔尼兄妹对她有不好的看法,她倒宁愿不去感受古城堡内的神秘气氛会给予她的愉悦——这愉悦可能是穿过一长排高深的屋子,屋里虽然已经多年无人光顾,但是华丽的摆设仍然残存,走在狭窄而弯弯绕绕的拱顶地下室里,突然会有一道低矮的栅栏门挡住了去路;有时会有一阵风蓦地吹过来,吹灭了他们的灯、他们仅有的一盏灯,使他们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她这么想着的同时,他们的马车平平安安行进着,一路无事,凯恩夏城也已在望了;然而,就在这时,坐在他们身后的莫兰一声大叫,他的朋友勒住缰绳,问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凑过身来听他说话,于是莫兰说道,“索普,我们还是掉头吧;今天太晚不能再走了;你妹妹的想法跟我一样,不行。从普尔特尼街到这里正好是一个钟头,不过走了七里路多一点;而我觉得我们至少还要赶八里路。怎么也不行的。我们出发太迟了。我们还是改天再去,现在回头吧。”

“回头赶车也一样是赶,”索普很生气地说;说着就把马掉过头来,于是大家往回巴思的路上驶去。

“要是你哥哥没这么一匹蹩脚的马,”不一会儿之后他说道,“我们说不定已经到了。要是用我的马,放开手让它跑,一个钟头准能到达克利夫顿。这匹马可好,要他妈的拼老命跑,缰绳拉得我手臂也折了。莫兰也真蠢,自己不弄一辆双轮马车。”

“可不能这么说,”凯瑟琳热心地说,“我知道他没法买。”

“他为什么没法子买?”

“因为他钱不够。”

“那怪谁呀?”

“照我说,谁也不怪。”于是,索普接着就又犯老毛病,哇啦哇啦、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通,什么这样做也太财迷心窍啦,要是在钞票堆里翻滚的人买不起,那真叫人纳闷还有谁买得起;这些话凯瑟琳也真懒得去听个明白。第一回的扫兴本来还可以得到一点慰藉加以弥补,可是现在那一点慰藉也不见了,她又一次感到扫兴,越来越不开心,也不想看看她的同伴是否开心。他们回普尔特尼街这一路上,她连话都没说几句。

她一进屋,仆人就对她说,她刚出门没一会儿就有一位先生和一位小姐来找她;他回答他们说,她跟索普先生出去了;听了这话那位小姐问有没有口信留给她;他说没有留,她便找了一下名片,但她身边没带名片,于是就走了。凯瑟琳一面慢吞吞地走上楼梯,一面思忖着这非常伤心的消息。待她走到楼梯顶上时,她碰到了艾伦先生。当他问明白她这么快又回来的理由之后说,“我很高兴你哥哥很有头脑,我很高兴你回来了。那可是一个莫名其妙、不知天高地厚的计划。”

那一晚的时光他们都在索普家消磨。凯瑟琳心里乱糟糟的,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可伊莎贝拉只管打康默斯[3],她与莫兰搭档,她似乎觉得,与克利夫顿小客栈的恬静乡村气息相比,这一晚也毫不逊色。她还不止一回表现出自己的得意心情,说幸好没有去下厅。“我真可怜到下厅去的那些人!我多高兴没有像他们那样到下厅去!我真担心舞厅会不会稀稀拉拉呢!这时候他们舞还没有开始呢。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的。间或有一个晚上能自娱自乐那才开心呢。我看今晚的舞会是不会好的。我知道米歇尔她们是不会到那里去的。到那里去的人,真的,怪可怜的。可我猜想,莫兰先生,你是不是很想到舞厅去呀?我看你是想的。行啊,别让这儿哪个人妨碍了你。少你一个我看也没有大碍;不过你们男人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凯瑟琳差一点没指责伊莎贝拉对她和她的心事没有一点同情心;她一点也不关心她的心情,对她的安慰也少得可怜。“亲爱的,别这么老蹙着眉头,”她悄声说。“你要伤我的心哪。事情的确很气人,可是这完全是蒂尔尼兄妹的错。他们为什么不能准时一点?是的,下了雨路不好走,可那有什么关系呢?要是换成我和约翰,才不管路脏不脏呢。为了朋友,我是什么也不在乎的。我就是这个脾气,约翰也是同样的脾气。他的脾气可犟呢。哇!你的手气可真好!都是老K,我说呢!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宁可让你有这么好的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