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4页)

“你做得很对,”她说,“我们会代你向威斯顿先生和太太道歉的。”

可是她这话几乎还没说完,她就发现她姐夫彬彬有礼地说,要是埃尔顿先生只是为了气候关系而不去,那他可以在他的马车里提供一个座位。埃尔顿先生听了十分满意,立即接受了这个提议。这成了既定事实;埃尔顿先生肯定要去了,他那宽阔而又漂亮的脸以前从没比这时显得更快活,他那笑容从没比现在更欢畅,他那双眼睛也从没比他接下来盯着她看时更高兴。

“好啊,”她心里想,“这太奇怪了!我安排得这样好,让他能脱身,他居然还要去参加,把生病的哈丽埃特撇下不管!真太奇怪了!不过我相信,是有许多男人,特别是单身汉,喜欢出去吃饭——有这样一种爱好。他们的娱乐、工作、尊严,甚至应尽的责任都不及应邀赴宴重要,其他事情都只好让路——埃尔顿先生一定也是这样。他无疑是个很值得尊敬的、和蔼可亲的、惹人喜爱的青年,而且深深地爱着哈丽埃特;不过他还是不能拒绝一项邀请,哪儿请他吃饭,他就非上那儿去不可。爱情是多么奇怪啊!他认为哈丽埃特才思敏捷,却又不愿为了她而单独吃饭。”

不一会儿,埃尔顿先生就离开了他们。她只能承认,在他临走前提到哈丽埃特时的神态中,在向她保证他会到高达德太太家打听她好朋友的消息时的声音中,都带着深厚的感情。这是他在再次和她欢叙之前准备做的最后一件事,他希望那时候能报告她一个比较好的消息;他叹了口气,笑了一笑走了,这样总算赢得了爱玛的赞赏。

大家默默地走了几分钟,然后约翰·奈特利先生开始说道:

“我从没见到过有谁比埃尔顿先生更想讨人喜欢了。对女人,他毫不掩饰地一味讨好。跟男人在一起,他可能通情达理,也不装腔作势,但是一有他要想使她们高兴的小姐们,他的眼睛、鼻子就全都动起来了。”

“埃尔顿先生的举止是不能说十全十美,”爱玛答道,“可是只要人家是为了使别人高兴,那我们也就应该原谅他,实际上有许多事都是得到人们原谅的。一个人只要能尽力而为,哪怕能力差,也要比疏忽大意而能力强的人来得好吧。埃尔顿先生脾气好极了,心意也好,我们不能不尊重他。”

“对,”约翰·奈特利先生马上带几分诡秘地说,“他看来对你很有一番好意呢。”

“我!”她诧异地微笑着答道:“难道你以为我是埃尔顿先生的意中人?”

“我承认我脑子里出现过这种想法,爱玛;你要是以前还从没想到过,那现在最好考虑考虑。”

“埃尔顿先生爱上我!想到哪儿去了!”

“我并不是说爱上你;可是你最好考虑考虑究竟是不是这样,然后看情况来调整一下你的行动。我认为你的一举一动是在鼓励他。我是作为一个朋友讲的,爱玛。你最好自己留点神,对你所做的事和打算做的事都不能含糊。”

“谢谢你;不过我向你保证,你完全搞错了。埃尔顿先生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如此而已。”她继续向前走去,心想片面了解情况常常铸成大错,自以为判断力强的人常常造成谬误,想着暗自觉得很有趣;对于她姐夫认为她盲目而无知,需要听听别人的劝告,她感到不大高兴。他没再说什么。

伍德豪斯先生已经完全下定决心要去作这次访问了,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他却好像丝毫也不想退缩,他终于非常准时地和他大女儿一起坐在他自己的马车里出发了,而且还不像别人那样注意天气。他一心想着自己怎么居然出门作客,想着在伦多尔斯会过得快乐,竟没注意到天冷,而且衣服穿得多,也不觉得冷。然而,天气却冷得厉害;在第二辆马车启动时,已经有几朵雪花飘落下来。天空里彤云密布,好像只要有一丝微风吹来,就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装点出一个雪白的世界来。

不一会儿,爱玛就看出她的同伴并不怎么高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牺牲了饭后和孩子们在一起的乐趣,来作准备和出门,是件不幸的事,至少是件令人不快的事。约翰·奈特利先生决不会喜欢这样做的。他根本不指望这次访问中会有什么是值得花这么大代价的;他在驱车到牧师住宅去的路上一直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个人,”他说,“要别人离开自己的家,在像今天这样的天气里去看望他,他准是个自命不凡的人。他准以为自己是个最可爱的人;我可不会干这种事。荒谬之极——这会儿真的下雪了!不让人家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人家明明可以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却不让人家这么做,真是愚蠢!要是我们为了职责或者事务而不得不在这样一个晚上出门,我们也会认为那是多么艰苦;——而我们现在在这儿,穿的衣服也许比平常还少,无缘无故、自觉自愿地赶路,和大自然对抗。大自然已经让大家看到和感觉到:最好是都待在自己家里,尽可能不要出去。而我们却还赶到别人家里去度过五个沉闷的小时,所说的和所听到的话只不过是昨天说过听过的,也是明天可能再说再听的那一些话。去的时候天气阴沉,回来的时候可能更糟。四匹马和四个仆人出家门,只不过是为了把五个百无聊赖、冻得发抖的家伙送到比家里更冷的房间和更糟的同伴那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