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页)

弗兰克·邱吉尔先生是海伯利夸耀的人物之一。大家有强烈的好奇心,都想见见他,尽管这种好意从来没有得到过报偿——他出生以来一次也没有来过这儿。常常传说他要来看望他的父亲,可是从来也没有成为事实。

现在,在他父亲举行婚礼的时候,大家提出,他应该作这次拜访了,这是一种最合适的关心。对于这个话题,不管是在佩里太太同贝茨太太母女俩喝茶时,还是在贝茨太太母女俩回访时,都没有人表示过相反的意见。现在是弗兰克·邱吉尔先生来到他们中间的时候了。人们听说他写了封信向他的新母亲道喜,这种希望就更加强烈了。在那几天里,海伯利人每天早上互相拜访时都免不了要提起威斯顿太太收到了那封感人的信。“我想,你一定听说弗兰克·邱吉尔先生写给威斯顿太太的那封感人的信吧?我知道那的确是一封非常感人的信。这是伍德豪斯先生告诉我的。伍德豪斯先生看到过这封信,他说他有生以来还没见到过这样感人的信呢。”

的确,这是一封受到高度珍视的信。威斯顿太太当然对这位青年有了一个极好的印象;再说,这样令人愉快的关心一方面无可否认地证明了他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人,另一方面也使她的婚姻更值得祝贺,而且在已得到的祝贺之外再添上了最受欢迎的一份。她认为自己是个非常幸运的女人;她已经有了不少生活经验,知道别人会认为她是多么幸运,她唯一感到遗憾的是,不能一直和朋友们在一起了,他们对她的友谊从来没有冷下来过,而且和她分离他们也觉得恋恋不舍!

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时常想念她。没有她做伴,爱玛就失去了一种独特的乐趣,或者要忍受一小时的无聊,每次想到这里,她总觉得痛苦。可是亲爱的爱玛不是一个性格软弱的人;她比大多数姑娘更能适应她的处境,她头脑清楚、精力充沛、性格刚强,有了这些,可以指望她能很好地快快活活地克服这些小小的困难和失去朋友的痛苦。再说,令人感到万分欣慰的,一是伦多尔斯离哈特菲尔德很近,甚至一个女人独自步行也很方便,二是威斯顿先生的性情和境况,这会使她们在即将来临的季节里每周都有一半黄昏在一起度过。

威斯顿太太的境况使她多数时间感到感激,而只是偶尔感到遗憾。她心满意足——还不止是心满意足——她兴高采烈,这一切是那么合情合理和显而易见,所以爱玛尽管了解自己的父亲,但有时听到他还在怜悯“可怜的泰勒小姐”,却也不免会感到惊奇。每当他们离开伦多尔斯,把威斯顿太太留在家庭的种种温暖中,或者每当晚上看着她在可爱的丈夫陪同下走上她自己的马车回家时,他总要这么说。她每次离去,伍德豪斯先生总免不了要轻叹一声,并且说:

“唉,可怜的泰勒小姐!她真巴不得在这儿待下去啊。”

要泰勒小姐回来是不可能的了——要不再怜悯她,也不大可能;而过了几个星期,伍德豪斯先生的痛苦就减轻了一些。他邻居们的道贺已经结束,没有人再为这样一件可悲的事向他道喜,惹他伤心了;那个使他看了十分难受的结婚蛋糕也全都吃光了。他自己的胃忍受不了油腻的食物,他也从来不相信别人的胃会跟他自己的有什么两样。他觉得有损健康的东西,他认为对任何别人也同样不相宜;因此,他曾经真心诚意地劝阻别人,叫他们根本不要准备什么结婚蛋糕,这件事没有成功,他又同样真心诚意地劝别人不要吃结婚蛋糕。为了这件事,他还煞费苦心地请教了药剂师佩里先生。佩里先生是个聪明人,具有绅士风度,他经常来访,是伍德豪斯先生生活中的一种安慰。既然请教他,他也就不能不承认(尽管这似乎有点违反他个人的爱好)结婚蛋糕肯定对许多人——或许是对绝大多数人都不相宜,除非是有节制地吃。带着这样一个证实了自己本来想法的意见,伍德豪斯先生希望能影响这对新婚夫妇的每一个客人,可是蛋糕还是吃掉了;在蛋糕完全吃光以前,他的仁慈的神经一直感到不安。

在海伯利有一个奇怪的谣传,说是看到所有的小佩里手里都拿着一片威斯顿太太的结婚蛋糕,可是伍德豪斯先生始终不相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