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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朋友没有伸手去接。

康拉德把头埋在手心里,一动不动地坐着,望着那本窄长的、包着黄色丝绒封面、缠着蓝色绸带、盖着蓝色火漆蜡封印的日记本。他没有动弹,就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

“你想我们一起读克丽丝蒂娜捎来的消息吗?”将军问。

“不想。”康拉德说。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读?”将军像上司一样用冰冷、傲慢的声音问。

长达几分钟,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将军递向康拉德的那个本子;在这几分钟内,将军的手没有发抖。

“这个问题,”客人终于开口说,“我不回答。”

“我懂了。”将军说。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得意。

他用了一个缓慢的动作,将窄长的日记本投进壁炉内的柴烬里。烬火在黑暗中开始发红,发光,将牺牲品捕获,慢慢地冒着浓烟将本子吞噬,炉灰里出现几簇微小的火苗。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火苗开始摇曳,已经燃烧起来,仿佛为突如其来的战利品高兴不已,开始呼吸,开始闪烁,炉火蹿得很高,封印的蜡已经融化,黄丝绒冒着刺鼻的烟在燃烧,象牙白的纸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克丽丝蒂娜的笔迹一下子消失在火焰中,那些锐利的、毛刺样的字母,像是一只老朽的手在很久以前划拉到纸上的,现在字母、纸和书,就跟很久以前曾将字母写满纸页的那只手一样化成了灰烟,只在烬火的中央留下乌黑的纸灰,丝绸一般,有如治丧常用的黑色布料,波纹绸。他们专注、无言地望着那片绸缎般的黑灰。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将军说,“再不会有可能反驳你的证人了。那天早上你在林中想杀我的事,克丽丝蒂娜知道不知道?你回不回答?……”

“现在我对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康拉德说。

“那好。”将军黯然应道,神情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