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第2/6页)

到了门廊外的绿色假草坪上,我和卡里站在沙漠的月光之下。我们能看到拉斯维加斯大街上数百万的霓虹灯,沙漠暗黑的山峦在远方。

“他知道我们要去。”我对卡里说。

“如果他知道了,就知道了,”卡里说,“早上八点,跟我碰头吃早餐,我们早点启程。”

第二天早上,我们从拉斯维加斯飞去了旧金山。卡里带着一个巨大的深褐色皮箱,箱子几个角都包着柔和而闪亮的黄铜,一条条黄铜框住箱子,锁板也很重。它看上去坚固得令人敬畏。“它不会爆开,”卡里说,“我们也能轻易在行李传送卡车上追踪它。”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行李箱,于是说了出来。

“只是个我在洛杉矶买到的古董。”卡里自得地说。

在只剩十五分钟时,我们跳上了一架日航747,卡里特意把时间算得非常精准。在长长的飞行中,我们玩着纸牌。当我们在东京降落时,我已经赢了他六千美金。卡里似乎并不介意,他拍着我的后背说:“我会在回来的飞机上赢回来的。”

我们在机场打了辆车去酒店。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远东地区的这座绝妙之城,但它看上去只是更加破旧、空气更浑浊的纽约。它看上去似乎在比例上也更小,人们更矮,建筑更平,雾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就像缩小版的纽约城那熟悉而压倒性的天际线。当我们走进城市的心脏时,我看到人们都戴着手术纱布面罩,那让他们看起来很怪诞。卡里告诉我,日本人在市中心会戴上遮阳的口罩,以防止严重污染的空气所引起的肺部感染。

我们经过一些木制的房子和店铺,它们就像是摄影棚里的场景,和它们交织在一起的是现代摩天大楼和办公楼。街上满是人,很多都穿着西式服装,其他的——主要是女性——则穿着某种类似和服的衣服。真是个令人困惑的时尚大杂烩。

酒店令人失望,它现代又美国化,巨大的大堂铺着巧克力色的毯子,还有非常多的黑色皮椅。穿着黑色美式西服的小个子日本男人坐在椅子里,紧紧攥着公文包。这完全可能是一家纽约的希尔顿酒店。

“这就是东方?”我问卡里。

卡里不耐烦地摇了摇头:“我们可以好好睡一晚,明天我会去做我的事。明晚我会向你展示真正的东京是什么样子。你会好好享受的,不用担心。”

我们同住一个很大的套间,两个卧室。我们打开了行李箱,我注意到卡里那黄铜包裹的箱子里放的东西极少。因为飞行,我们都很疲倦,虽然才东京时间六点,我们还是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我卧室的门被敲响,卡里说:“快点,是时候起床了。”窗外才刚刚破晓。

他在套房里吃早餐,那让我失望,开始觉得自己不会看到几眼日本了。我们吃了鸡蛋、培根、咖啡和橙汁,还有些英式松饼。唯一东方的是某种薄煎饼,很巨大,比我们的煎饼要厚上两倍,更像是巨大的厚片面包,颜色也是种非常有趣而古怪的黄色。我试了一口,尝起来像鱼。

我对卡里说:“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说:“这是煎饼,但是用鱼油煎的。”

“我算了。”我说,把盘子推到他那边去。

卡里津津有味地把它们吃光了。

“你只要习惯就行了。”他说。

在喝咖啡时,我问他:“计划是怎样的?”

“外面天气好极了,”卡里说,“我们一起散个步,我会把计划讲给你听的。”

我明白他不想在房间里谈。他担心这间房也许被窃听了。

我们离开了酒店,时间还很早,太阳才刚刚升起。我们转到一条小街上。突然之间,我就到了东方。目力所及之处全都是摇摇欲坠的小房子和小楼,人行道边一堆堆巨大的绿色垃圾堆得那么高,形成了一堵墙。

有不少人在街上。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超过了我们,他的黑色和服在身后飘扬。两个瘦长结实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我们前面,穿着卡其工装裤和卡其衬衫,白色纱布口罩遮住了他们的脸。我惊得一跳,卡里大笑着,那两个男人转进了另一条小巷。

“上帝,”我说,“那些口罩真吓人。”

“你会慢慢习惯的,”卡里说,“现在,认真听着,我想让你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这样你就不会犯任何错误了。”

我们沿着灰绿色的垃圾墙走着,卡里跟我解释他将要偷运出去价值两百万美元的日元,而日本政府对本国钞票的出境政策极为严厉。

“如果我被抓了,就会蹲监狱,”卡里说,“除非F先生帮忙,又或者F先生跟我一起蹲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