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6页)

康妮躲过他的胳膊,一爪挠向他的面门,指甲勾到了他的面颊。他耐心好得出奇,只是推开了她。康妮注意到他很小心,因为她在怀孕,这激起她的勇气,给怒火添了一把柴。她很快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医生说分娩前的两个月不能有性生活,而她很想做爱,因为最后两个月就快开始了。另外,她想在卡洛身上留下个伤口的愿望也很真实。她跟着卡洛走进卧室。

她看得出卡洛有点害怕,顿时满心轻蔑和欢喜。“你给我留在家里,”她说,“不准出去。”

“好的,好的。”他说。他只套了条短裤,没穿衣服。他喜欢这么在家里走来走去,他对自己的倒三角体型和金黄的肤色很骄傲。康妮饥渴地盯着他。他勉强笑道:“至少得给我弄点吃的吧?”

他在请她履行妻子的职责——至少是其中一项职责——这让康妮消了气。她做饭很有一手,这是从母亲那儿学来的。她嫩煎小牛肉和青椒,趁平底锅还在火上煨着,又拌了色拉。卡洛往床上一躺,研究明天的赛马日程表。他手边有满满一水杯的威士忌,时不时拿起来喝一口。

康妮走进卧室,站在门口,像是未经邀请就不敢靠近床边。“饭菜好了。”她说。

“我还不饿。”他说,眼睛仍旧盯着赛马日程表。

“已经在桌上了。”康妮固执地说。

“填你的屁眼去吧。”卡洛说,一口喝完水杯里剩下的威士忌,拿起酒瓶斟满,一眼也没看康妮。

康妮走进厨房,拿起盛满食物的盘子,狠狠摔进水槽。炸裂声引得卡洛走出卧室,他看着油腻腻的小牛肉和青椒溅得厨房满墙都是,引起了他的洁癖。“娇生惯养的黑皮臭婆娘,”他恶狠狠地说,“给我打扫干净,否则我就踢死你。”

“他妈的没门。”康妮说。她举起爪子似的双手,准备挠他赤裸的胸膛。

卡洛回到卧室里,拿着对折的皮带出来。“打扫干净。”他说,威胁的口吻毋庸置疑。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他挥舞皮带,抽在她垫得高高的臀部上,有点刺痛,但并不真有多疼。康妮回到厨房里,拉开橱柜,从抽屉里拿出一柄长面包刀,握在手里准备迎战。

卡洛哈哈大笑。“柯里昂家的娘儿们也能杀人。”他说。他把皮带放在餐桌上,大步走向康妮。康妮突然挥刀猛刺,但怀孕的沉重躯体拖慢了动作,他闪过攻击,她怀着杀人的渴望瞄准卡洛的腹股沟。他轻而易举抢下面包刀,开始扇她耳光,下手中等偏重,免得打破皮肤。他一巴掌连一巴掌扇过去,她绕着餐桌后退,想逃离他的魔爪,他追着康妮走进卧室。她想咬卡洛的手,卡洛揪住她的头发,拎起她的脑袋,又是几个耳光上去,直到她哭得像个小孩,因为疼痛也因为屈辱。卡洛轻蔑地把康妮摔在床上,拿起床头柜上的威士忌喝了几口。他这会儿已经烂醉,蓝眼睛闪着狂野的光芒,康妮终于真的怕了起来。

卡洛骑在她身上,就着酒瓶狂饮,伸手揪住一大块因为怀孕而发胖的大腿,使劲一捏,她疼得直喊饶命。“比猪都肥。”他厌恶地说,走出卧室。

康妮又是害怕又是胆怯,躺在床上,不敢去看丈夫在隔壁干什么。过了好久才起身到门口,偷看客厅里的动静。卡洛又开了一瓶威士忌,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没多久就喝得不省人事沉沉睡去,她轻手轻脚走进厨房,打电话给长滩家里。她想请母亲派人来接她,但希望接电话的千万别是桑尼,最好是汤姆·黑根或母亲。

晚上将近十点,唐·柯里昂家厨房的电话响了。唐的一名保镖接起电话,恭恭敬敬把听筒交给康妮的母亲。可是,柯里昂夫人听不太懂女儿在说什么,康妮急得歇斯底里,一边却要压低嗓门,免得被隔壁房间的丈夫听见。丈夫打肿了她的脸,嘴唇鼓胀害得她口齿不清。柯里昂夫人向保镖打个手势,示意去找桑尼,他正在客厅和黑根谈话。

桑尼走进厨房,从母亲手里接过听筒。“是我,康妮。”他说。

康妮吓坏了,一方面怕她的丈夫,另一方面也怕大哥的反应,因此愈加口齿不清。她说得颠三倒四:“桑尼,派车接我回家就行,我回来了再和你说,没事的,桑尼。你别来。叫汤姆来,求你了,桑尼。没事的。我只想回家。”

这时黑根刚好走进厨房。唐在楼上的卧室,服了镇静剂已经睡下,黑根想盯着点儿桑尼,以防万一。屋里的两个保镖也走进厨房。所有人都看着桑尼听电话。

毫无疑问,桑尼·柯里昂骨子里的暴虐从某一口神秘泉眼里冒了出来。大家看得一清二楚,血液涌向青筋暴起的脖子,仇恨蒙住双眼,五官绷紧,继而抽紧;脸色变得灰白,就像病人正在抵抗死神,奔流全身的肾上腺素让双手颤抖。不过,他却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压低嗓门对妹妹说:“你等着,你等着就好。”说完,他挂断电话。